李广宁喉结不自然地动,干咽口吐沫。
何止是常常?
杜玉章走后,他几乎每晚都挣扎在梦醒与幻灭渊薮中——梦中杜玉章鲜活又真实,那是当年桃花树下惊鸿瞥他,是东宫夏夜喝着果子酒赏流萤他,是因为爱美不肯多穿,染风寒不得不苦着眉头喝下大碗汤药他,是群臣觐见时,永远袭白衣光彩照人他。
梦里李广宁自己,则是惊艳有加便定他为侍书郎太子殿下,是含笑饮酒看他作诗宁哥哥,是端着药碗命令他喝下去储君大人,是觐见时走在他前方,连旁人敢穿白都要瞪目而视霸道未来帝王。
他从不曾次梦到那场动乱后。他梦中,仿佛那些鞭刑与刺青,那些药物与器具,那日日夜夜哭泣与求饶,那些血与病痛……都根本不存在。他梦里杜玉章也永远不曾背叛,不曾离开,更不曾当着他面说出求死二字,不会跳沉湖,更不会决然而去三年再无踪影……
“对,玉章,你想说什话来着?”
这时候,李广宁才顾得上询问杜玉章。杜玉章要起身,被他按着肩膀压下去。
“不许动,有话就在这里说。玉章,你才回到朕身边,今晚哪里都不许去。就在朕床上陪着朕。”
见到杜玉章脸上红,他赶紧解释句,
“知道你累,朕不折腾你。你就在这里说说话,若不然,直接睡下也行。可你别走,就在这里陪着朕——不然,朕总会觉得是做梦,睡着都不安稳。若你在这里,朕真梦里惊醒时,你却在朕怀里好好躺着,朕心里就踏实。”
车外残阳似血,渐渐西沉,最终迎来草原夜晚。车厢内却是片旖旎春光。
可李广宁终究还是克制自己,没有太过放纵——虽然知道杜玉章病已经好,可之前他那羸弱样子,总在李广宁心里头压着,像是块沉甸甸石头。他想,这病是去,但这久病下来,玉章身子总还是弱。要彻底将养结实总要些时间,他却不能太过火,免得杜玉章亏身子。
就算是如此,待到云收雨住,天色也已经全黑。
“这下好,更没有别人会看见。”
李广宁小声说,
而美梦做太多次,现实就成场彻底噩梦。
西蛮草原上,是想与你在起
美梦做太多次,现实就成场彻底噩梦。
梦里那样美好鲜活切,在睁眼瞬间却晦暗破败。都是假,都是空。甚至梦里杜玉章会对他表白情谊,说宁哥哥永远会在你身边,心中早就有个你。不论旁人如何说,您永远可以信
“……”
杜玉章突然沉默下来。将李广宁这话在心里过两三遍,背后意味渐渐浮出水面。杜玉章轻声问,
“莫非陛下,从前也常常做这样梦吗?”
“……”
“莫非陛下从前,常常梦到臣在陛下身边。可是睁开眼,却是场空?”
“玉章,抱你进去好不好?”
也不给杜玉章拒绝机会,李广宁直接将他抱起来。杜玉章愣,才要开口,李广宁忙“嘘”地声。
“侍卫们离得不远。你要是说话,他们可就都听到。”
“啊?”
趁着杜玉章没回过神,李广宁将他抱回自己房间,直接放在自己床上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