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叫望安给他们也上茶,待对方坐好,才说:“韩娘子理家是把能手,从前在韩公府把铺子上生意管也好。她来岳西,先把市场走遍,先请她把粮商事情说说。”
韩语琴款款起身做个揖说:“西境三郡,数平川粮商生意做最大,明面上瞧着西境有许多粮食铺子,其实后头粮食供应有八成被这两家把持着。家姓钱,家姓白,他们两家有联姻,关系走得很近,两家人坐在起,就能定西境粮价。
西境因在边关,有互市支撑,粮商很多,粮食生意格外红火。
周叙其实头天到这里,便去市场上瞧过,只是他只瞧出热闹,没瞧明白后面弯弯绕绕关系。听到这里,对这妇人稍有改观,带几分赞许地瞧住韩语琴。
韩语琴接着道:“西境有渺河穿三郡而过,沿岸有不少良田,平川郡位于下游,土地最肥沃,是西边粮仓,产出粮能供两个郡用度;岳西郡有半良田、半草原,勉强够自给自足;西洲则良田很少,百姓养牛羊换银子买粮。”
“请沈老板和韩娘子来。”燕熙听到这里,示意梅筠先停停。
*员们议事,为何叫个商人和妇道人家前来?
周叙和贾儒不明所以,听到外头脚步声过来,他们心中隐隐有些不适。
却见梅筠从善如流地对进来两个人点头致意。
他俩有先前经验,索性跟着梅筠做做样子,干扯下嘴角,算是与沈潜和韩语琴打过招呼。
燕熙轻飘飘便定几十个地方主官生死。
大快人心。
燕熙将各人心思瞧在眼中,端起水杯轻抿。
望安在宫里头跟着明忠学阵,机灵许多,他瞧出议堂微妙氛围,见燕熙喝水,便识趣地张罗着给各位大人看茶。
冷热适中茶水滑下喉咙,周叙和贾宗儒心头堵着那口气松些。
若放在平时,他们这种正三品大员,是眼都不会多瞧商绅和做沽贩营生妇人。
沈潜和韩语琴向周叙与贾宗儒回礼,他们虽因着种种际遇,陷进浊世里,却幸运地遇着燕熙,他们远比周叙和贾宗儒更早也更深地认识到燕熙才是他们天。
是以他们对旁人目光并不在意,只要主子瞧得起他们,走到哪里,他们都有立足之地。
沈潜和韩语琴举止得体,仪态从容,反倒把周叙和贾宗儒衬得难看。
行至堂中,他们对燕熙行礼,得燕熙赐座。
议堂议事时间已长,外头那边院子里官吏们叫喊声已经弱下去,日头偏正,议堂里光束退去,燕熙在上座,沉在近午明亮里。
燕熙放下茶水,问道:“你们到衙门也有几日,如何看军户逃役之事?”
周叙是布政使,主管是户籍赋税,立即道:“下官到西洲,便先翻黄册,再到乡里核对,军户确实逃役严重,还在户上只有六七成。”
贾宗儒叹气道:“岳西郡便不成,在户军户不到五成,下官翻近年刑事卷宗,光是逃役案子就占半,剩下大都是偷盗抢掠,百姓们家中无粮,手里没钱,日子非常难过。”
梅筠道:“截然相反是,西境却有许多富户,其田产连绵百千亩,平川有两家粮商,生意连贯西境,粮食走货量甚至比靖都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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