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满周岁时,殿下随手写十数张大名,揉成团,要他自个爬着去选,可这崽子那日不知怎,迟迟抓不着张纸,于是等有些不耐烦殿下便帮他作弊,就近捡张塞进他手心里,就当是他自己选。
于是这崽子大名便定为“谢章台”,小字则依旧叫思来。
“你把这崽子宠得太娇气,”谢时观低头端详着思来那张雪白雪白小脸蛋,“个男孩子,怎总要黏着你撒娇?这大,还不能自个乖乖地睡,还要人哄,也不害臊。”
沈却自认为对思来并没有溺爱,这崽子若是做错事,他也是很严格地就给指正,并不因为他哭而心软。
相比之下,殿下对思来就太过苛刻。
“闹得厉害,”沈却比划道,“才哄好睡下,又被外头雷声给惊醒。”
殿下走过去,挤在沈却身旁坐下,又手欠地掐把那崽子脸蛋,把人掐得满眼含泪,心里就舒坦。
不仅如此,他还要恶人先告状地训道:“又哭又哭,改明儿送你去书院里见夫子,像你这般爱哭小孩儿,少不得要在夫子那挨上几戒尺。”
他说得煞有其事,惹得沈却怀里小崽子顿时更怕,沈却恐怕他还不到上学年纪,便先被这位不靠谱阿爷给骗得厌学。
因此忙朝着他比划:“阿爷骗你,夫子并不打人。”
听便知道来是谁,起身,从那小唱手里拿回扇子,又心情挺好地朝着席间敬杯:“先失陪,改日再续。”
殿下才刚转身出去,这些公子哥儿们便齐齐挤向小窗,只见那马车旁停着个人,打把厚重黑绸伞,半身都被绸面挡着,只含含糊糊地能瞧见那玉立身影,很窄把腰。
“怎是个男人?”有人嘀咕道,“这是侍从还是侍娈?”
他话音刚落,便见那执伞人上前几步,将谢时观接到伞底下。
“这大雨,怎还亲自来送伞?”殿下揽着他腰,低低地问,“随便遣个亲卫过来便是。”
“改明儿把他送去沈向之那里,让他把这崽子带到校场上练练,总这般哭哭啼啼,哪里像个男孩子?”
沈却没好意思说,他师父看着严厉,可真要让他带思来,那是捧在手
这崽子早慧,不满岁便张口说话,眼下也能读懂些简单手语。
谢时观却偏要继续吓唬他:“夫子既不打人,备着那戒尺做什?阿爷究竟有没有骗你,等你上学就知道。”
思来自然是听信他话,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拉着沈却衣袍,奶声奶气地说:“不要上学,不要夫子……”
沈却便只好把他抱坐到腿上,轻拍着他背去哄。
小奶娃哭累,马车里晃晃,也就迷迷糊糊地睡下,见这哑巴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殿下于是便把那崽崽从他怀里接过来:“给抱吧。”
话是这样说,可谢时观看起来分明就是副很想他来样子,把人拢进车厢里后,他又回头,同上边那恨不得把半边身子都挤出窗来看公子哥儿们打照面。
“看什呢?”
上边那群没正形立即应道:“看雨啊,好大雨,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连连附和,都说是在观雨。
谢时观笑着上车,收起伞:“怎把这崽子也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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