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决议后,胡越林心内亦安定不少。他略思索,虽有片刻迟疑,却仍是命人备马,独自前往城东严府,将这即将震动朝野消息让严馥之提前知晓。
那日对于严府而言本是极为平静日。
可胡越林飞马而至,携来这个石破天惊消息,未多停留便又匆匆离去。
此正逢年末,严馥之本在整理要带回冲州府奇玩古物,在听得沈知书被乱军掳扣生死不卜之时,她竟面色未起
……
所以在五日后,当沈知书被柳旗叛军掳扣、命悬于线而心头想到第个人却是严馥之时,他不禁自嘲。
那是他此生头回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当时他被叛军压着路走进内城,看见柳旗县令高海被割下头颅悬挂于内城大道正中,脑壳已被砸碎,更被当做乱军士兵习箭之射盅,他脑中浮现出念头竟是:自己此番倘是也如这般命丧于乱军之手,这难看样子可千万不能被严馥之所得知。
念过须臾,方知自以为时迷恋,竟实为腔深情,只怕难以轻松抽身。
大营犒军,此行又将耽搁数日,若今日不来见你,不知又要让你等上多少时日。倘是你今日心情不爽,那也不再多扰,但待回青州后再来看你。”
严馥之直未抬眼正视他,只道:“以为大人今后与,其实不必再见。”
沈知书定定地看着她,“你心底究竟何意,不妨说得更清楚些。”
而她此刻终于看向他,字句道:“大人出知青州不过再两年便要归京,前程似锦不待多言。而介商贾女子,与大人绝不可能有什结果,又何必浪费你二人精力时间。这些话纵算不说,大人也应当很清楚。”
沈知书双眼中终于浮起丝怒意,时冷笑,道:“并不清楚。”
身后叛军小校以为叫他看见高海惨状便能威吓到他,于是再次逼迫他亲笔手写往报潮安帅司求命函,令朝廷赦免乱军之罪。
沈知书自始至终未动下笔,被人几番怒喝之后亦仅是冷眼轻看那叛军:“便杀,也不能减沈氏风骨寸。”
……
而青州官衙接到沈知书被掳扣消息已是五日后。
胡越林虽经得知便心急如焚,却仍旧保有清醒头脑地写三封札子,遣人立刻快马分头送往冲州府潮安安抚使司、京中卫尉寺以及沈府。然后他与闻报后同样大为震惊曹字雄详细商议番,认定乱军扣押沈知书乃是为要挟朝廷释其罪,并非真正要取沈知书性命,遂当下决定青州大营先暂按兵不动,但看潮安帅司与京中朝堂将下何谕令。
说罢,他本转身欲走,然而理智却被心中层涌而起傲气与自尊所席卷,于是又回头望她眼,丢下句:“便如你所愿,不必再见。”
归府途中,胡越林小心打量着沈知书青黑脸色,心下亦暗自惊讶。
自然是从未见过沈知书面对个女子碰壁若此,更是未料到本以为已是水到渠成件美事,竟到头来又出变数。他忍不住开口劝慰道:“大公子费尽心思却讨来这般结果,或可知其根本未将大公子放在心上过——不如便算。”
沈知书微微闭眼。
想到这大约仅是时迷恋,还好并未投入腔深情,料想此时抽身,当亦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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