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在平定柳旗叛军兵变后,沈知书于柳旗县内多留些时日,与狄念、曹字雄、宋之瑞三人共同督办城营换防、抚恤民众诸事,待启程回青州时,已比孟廷辉晚十余日。
人至青州境内当日,正逢天降大雪,回城路上于是耽搁些时间,待到真正入城时,已过晌午。
府衙遣来守在城头等候衙役肩头已有指厚落雪,待见到沈知书与胡越林二人自雪雾中踏马而来,那人焦急神色方减退少许,又立刻奔迎向二人,火速打点入城事宜。
衙役面将沈知书马缰接过来代牵,面开口向他禀道:“今日有京中御前行马到青州,眼下孟大人已在府衙内设贡案,就等着大人入城后回衙接旨。”他脸上不掩喜色,连平日里不敢随意议论话也情不自禁地说出口:“料想是大人此次平叛受苦却又立功,皇上于京中得知后下旨嘉赏大人。”
待听人风尘仆仆地回报说沈知州虽落在乱军手中吃些苦头、可性命却全然无碍后,严馥之方沉定颗心,整个人松口气。
然后她想想,亦让人去官衙给胡越林送个口信,叫他也暂且放心。
……
此事过后很久,沈知书方偶尔从胡越林处得知,当初为买他个平安消息,严府花费几近于半座青州城岁纳赋钱。
他听后,自然很受震动,忍不住想要立刻当面问她问。然彼时北境烽火未平,他居于潮安北路转运使位上,自然少不得要忙至深夜方能回府。而严馥之已嫁与他为妻,身怀他骨肉,成日里困倦得紧,入夜便会早早歇下。
丝波澜。
稍许停滞后,她继续先前整理动作,好似真已完全置身事外。
然而下刻,她就失手摔碎尊名贵玉佛像。
她蹲下,挽袖去捡那些碎玉,又下子被锋利玉片划破手。
看着掌心中缓缓沁出血珠,严馥之仿佛已经看见沈知书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中,只觉阵晕眩,险些跌倒。
果然,胡越林在侧闻之立斥道:“大胆。这
那晚,沈知书回府便走去寝阁内,拨开床头帷幔,弯身隔衣拥住严馥之。她睡得浅,经他抱便醒来,睡眼惺忪中抬手回抱他。
就听沈知书抵着她耳侧叙说今日从胡越林处听说事情,然后问她,在当初她怎舍得在他身上如此花费。
严馥之微微眯眼,径自轻笑,没有答他。
然而她却忆起当年岁末严府上下过账时,她爹严澈在看到这大笔赤数时那痛心疾首反应:虽自幼教她万莫被男子骗取钱财,却终料不到这钱财会被她为个男子而心甘情愿、不计回报地挥投出去。
而严澈又如何能知,为这个男子,她严馥之倾命亦可,遑论倾财。
婢女闻声前来侍奉搀扶,而严府上下又何时见过她这般当众失态,时无人敢多问。
严馥之回阁歇息少许,待缓过神来后,立刻命人从铺子里把账房叫回来,冷静地吩咐道:“青州分号眼下有多少现钱,尽数给兑出来。”
钱用途有很多。
上虽不能通天买仙,然在这人世间,却罕有事情是真用足钱也难以办到。
严府派去至柳旗县城外打探城中消息人,动作要比青州知州官衙派去人快得多。原因无它,只因严府人带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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