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什齐衰不齐衰。”李成器低声道:“父母之爱有如日月,为人子却不能因这恩情,就舍恭敬孝道。”他说着就咬紧牙关,强行挪着要下床,刚坐起来,臀腿上伤处立刻痛得狠狠哆嗦,额头也渗出汗珠来。薛崇简大吃惊,扯住他道“你不要命!礼也有经有权,孝道就是叫你作践身子?”
李成器抬头望薛崇简眼,极缓极缓地将自己衣袖向内扯,他身子极虚,自然夺不过来,却也能看出是使全力。他低声道:“这身子也是娘给,若是连这点人子之道都尽不得,宁可立时便死。”
薛崇简见那段光滑如流水白色丝绸,点点地从他手中无可奈何地滑去,就如某些奋力想要牵挽,却总是拉不到怀中祈望般。他并非施恩望报,要李成器如何感动答谢,他只要表哥好好,还同从前样陪着他,听他说话就好。可是李成器从来都最轻贱自己性命,也顺便轻贱薛崇简付诸于他身上努力与关切。薛崇简只觉胸口似是被锋利碎石堵住,点点割得心脏鲜血淋漓,将些他不愿承认,却总是不得不面对事实从那滩鲜血中逼出来。
或许是李成器低垂着眼睑神情,让薛崇简看不清他眼睛,骤然在两人中拉开段距离。或许是那日委屈太深,虽被担忧恐惧压几日,到底遇时机,就翻滚上来。薛崇简忽然忍不住,胸膛起伏几下,将李成器袖子狠狠掷下,冲口道:“早知道你还要死,还救你作甚!”
李成器僵在半空手抖,他臀腿上痛无法着力,全凭条胳臂支撑,这句话似在他身上砸锤,所有力量立时抽空。他手臂软瘫坐下去,赶忙将脸转过去,将张为疼痛扭曲面容都藏进阴影里,低声道:“是对不住你。”他趁着这股无以复加剧痛,手上再使力,登时从床上跌下去。
薛崇简趴在床上,望着李成器痛楚狼狈背影,却想不起来要去扶把——人家已明明白白推开他。那种雾雨蒙蒙般灰心失望,就如那日他趴在地上,看着李成器艰难又略无回顾地从雨中渐行渐近,是模样。
太平公主又气又急,斥责薛崇简道:“你那天为他命都不要,这会子又拌嘴?”又道:“凤奴,你贯听话,今日是怎?”李成器伏在地上,喘息片刻才能说出话来,仍是道:“求姑母赐寝苫枕草,否则成器只好求归府邸。”太平也觉得气闷,知他虽然柔顺,但内中性子极为执拗,只得叹道:“依你便是。”
那天晚上,李成器便睡在地上,身下只铺领草席。薛崇简跟他赌气,自顾自睡在床上,且让宫女关屏风,两人整个晚上,都未做语。外间还点着盏灯,透过床帏,只剩下朦朦胧胧如月色般片暗淡。薛崇简趴在床上,长久地向外望着,云母屏风上所绘阴沉山影宛转水流,被淡淡微光隐约描画出来,反倒如梦境般真切。他似乎听见潺潺流水,想起小时候李成器让人竖在浴池中那扇屏风,也是这般用如梦如幻光影将他们隔在两边。他现在终于明白李成器当日要躲在屏风后边原因,李成器痛苦、羞涩、隐蔽情感,被层层礼法与诗兰文网裹,看似恭谦,却是高贵地不许旁人窥测。当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