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道:“不知道,看样子似乎着急得很,让殿下不要耽搁。”李成器微微苦笑,他知道这祸端由他惹下,还该他来承担,却不料来得如此快。他怔怔,从浴池中站起,阿萝拿过白罗长巾为他擦身,他接过道:“自己来,你快去寻根藤条来,在外头等。”阿萝吃惊道:“要那东西作甚?”李成器道:“别问那许多,快去就是。”
阿萝满腹狐疑出去,也只好寻得名内侍,让他拿根责罚下人藤条来,刚返回浴室,已见李成器穿好衣裳。只是他头发尚未晾干,湿漉漉地垂在肩上,脚下也未穿鞋袜。李成器接过她手上藤条就向外走,阿萝惊道:“殿下,你还没穿鞋梳头呢!”李成器望着她苦笑道:“原该如此。[1]”
阿萝跟着李成器三载,即便是在拘禁中,也从不曾见他有刻衣冠不整过,不由好生不解,跟在他身后。李成器走出两步,又回头低声问:“当日棒疮药,你还留着?”阿萝张张嘴,道:“应该……都在……”李成器点点头,加快脚步出去。到正堂,看见父亲负手站立,他便双膝跪下,将那根藤条双手捧过头顶,膝行道李旦面前,道:“儿子行事荒唐,令爹爹蒙羞,请爹爹从重责罚!”
薛崇简讶然地望着身白衣李成器,他头发上还挂着水,光滑沉静地坠下来,在满室灯光映照下,黑得泛起点点绿光来,亮得能照见人影。灯光似也无法其上停留,与那晶莹水珠起,闪闪发着冷光,慢慢滑落,滑到发梢,流光溢彩地转,又悄然坠入他衣衫中,不见踪影。薛崇简头上轰然响,不仅仅是因为他从来见过这样李成器,还因为李成器发上光彩,就如方才外间让他徘徊依恋清辉,模样。
李成器半边脸颊隐藏在黑发中,露出那半边愈见白嫩如玉,微微带着水光,柔嫩地如同婴儿般细腻脆弱。许是他心怀羞惭,许是他刚从浴池中出来,那白皙肌肤下,又隐隐从内里透出温润粉红,骊山桃花玉也没有这般颜色,东海珍珠也没有这般颜色,凝碧池芙蓉也没有这般颜色。薛崇简忽然明白,为什文人骚客诗文中,会用那般眷恋之情去歌咏绿鬓朱颜,会在它逝去时那般悲痛。这原是人间最珍贵美好,它闪耀光华是如此强烈,让人对天地造化心悦诚服,又愿意用切代价,换取这美好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1]科头跣足,是古人请罪形式。
太晚,得睡,所以只能发半,留着板子待明朝。
知道大家盼什,快,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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