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送出信儿来再做决断。”
李成器望他眼,点点头,他不知为何,心底总有隐隐不安。或许是这些日子欢乐太过紧凑,如杯接杯上好春醪灌得他熏熏如醉。这急如星火传召将他些尘封恐惧又拉回来,他心底恐惧不敢告诉花奴,他二十年人生里,次次在刚刚触及幸福之时,上苍又带着戏谑态度将那幸福轻率地更改。
李成器来不及与薛崇简多说什,出去向几个内侍告罪,便翻身上马,随他们直趋太极宫,经两仪门、献春门来到万春殿外。门口迎立内侍笑着迎上来行礼道:“殿下怎这会子才来,只怕殿内酒宴都要散。”李成器边随着他拾阶而上,边诧异道:“宅家设宴?”那内侍笑道:“可不是,太子家、相王家、梁王家都在,热闹着呢。”李成器不解寻常个家宴,父亲为何心急火燎派人到郊外将自己寻出来,亦不解今日这家宴为何没有姑母,但总归知道不是坏事,心下略安定几分。
他进得殿来,果然如那内侍所言,各人桌上酒菜已残。皇帝身边坐着张氏兄弟,太子带着太子妃坐在女皇下首左侧,右侧依次是父亲与梁王夫妇,李氏与武氏儿女们竟是到大半,皆坐在父母之后。殿上气氛似乎十分轻松,太子与李旦脸上皆带着符合笑容,各家少年男女即便有至尊在场,也不甚顾及,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见他进来,各位县主郡主皆依礼用纨扇遮住面目,颔首行礼,她们蝉鬓高髻被满室红灯照耀,染上层温暖酒红色。
李成器被她们笑得怔,连忙向皇帝跪下叩首道:“臣来迟,请宅家降罪。”
女皇今日似是心情大好,只淡淡笑道:“为等你,你这些妹妹们都坐天。”太子妃凑趣地笑道:“们倒要谢凤奴呢,正好混宅家顿饭吃。”女皇斜睨她眼,又是笑道:“他来得迟,错过热闹处,前头枝枝蔓蔓,就让太子说给他听。”
李显臃肿脸上浮起宽厚而温和笑意,向李成器道:“凤奴,宅家恩典,将魏王永清县主[1]许给重润,将梁王方城县主许给你,将新都许给陈王[2]之子延晖,将仙蕙[3]许给魏王之子延基,将裹儿[4]许给梁王之子崇训……”他口气报出五六桩婚姻,当事少年少女们皆坐下席下,各自羞红脸,旁兄弟姐妹便都笑起来,轻轻笑声如被风翻动荷叶般涌过来。
其实跪伏在地李成器,并未仔细听明白后边那串串爵位与名字,许是他路奔来,跑得太急,现在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骨头酸得作痛,几乎要瘫软下去;许是那水中凉意还沉淀在他身体里,现在顺着血液慢慢释放出来,全都汇聚于心间。女皇见他伏地不动,笑道:“你是他们长兄,倒比这些小们还害臊。”身旁又传来几声轻笑,李成器只觉得茫然,他不知道旁人在笑些什,他脑中闪过是太平公主再婚之日泪流满面脸,终于也轮到他们这代,来做棋子。
李成器慢慢抬起头来,下意识地向父亲望去,他看见父亲赔笑脸上,却藏着悲悯无奈,他看到隐于父亲身后隆基,低垂着眼睑,看不清神色,只有那握着把玲珑切肉小刀手在暗暗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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