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简跟随在太平和李旦步辇之后,出左延明门,即到御道之外横街。这里停着文武百官上朝车马,因未听到散朝鼓报,奴子们都还在街对面树阴下乘凉打瞌睡。听到值守金吾们问安声,太平公主府和相王李旦府奴子们才看到自家主人们都出来,慌忙驱前来迎接。施淳来到薛崇简身边,低声道:“郎君,娘子请您去她车上语。”薛崇简顺着他所指方向,望见远处宫墙之下静静停着辆牛引碧油缁车,他愣,向太平道:“去看看。”便急忙向前奔去。
薛崇简上车,见车厢板被拉开,武灵兰虽是坐着,却是依靠着只软枕,神情姿态十分虚弱。车中光线昏暗,薛崇简分不清她未施脂粉脸上究竟是青是白,只觉那是片暗淡月光,似乎随时都会被阴云遮蔽。薛崇简上前坐在她身旁,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武灵兰道:“切平安?”薛崇简轻轻吻着她头发,低声道:“们回家。”
武灵兰想,这是她期盼多少个日夜情景,她坐在泥金油壁车上,看着她年少俊美金龟婿,腰围紫金带、身着绯罗衫从朝门出来。他来到车下,向自己伸出手,衣袖上还带着御烟香气。她问他切平安,他笑着说们回家。杨柳如烟,莺啼鹂鸣,他们香车在行人艳羡眼光中,缓缓行过青砖铺就天街。现在自己是在梦中?她微微笑道:“不能回去……到这里等你,是想求你送到你们家处别院去,随便哪处皆可——若是你娘不愿意,家尚有几处产业。”薛崇简知晓她意思,她既然已经得知真相,便无法再与母亲同住屋檐下,听到她后面句话,心中阵刺痛,他手臂稍稍紧,在武灵兰耳旁道:“你是娘子,爱人,爱辈子。”车中稍稍寂静片刻,薛崇简勉强笑道:“家城南有处别墅,临着昆明池,很凉快,又比府中安静,适宜你养病。先送你过去,晚间让他们将你东西送来。”武灵兰淡淡笑:“性命都如朝露,还有什丢不下。”
个奴子得薛崇简吩咐,奔回来向太平禀报,说二郎要送娘子去城南别墅中。李旦吃惊,低声问太平:“难道她知道?”太平涩然笑道:“四哥,你猜是谁救们,便是武三思女儿。”
李成器恰在父亲身边,听到这句话,想起七日前花奴对他说,阿兰有身孕,心中便是阵绞着愧疚奇痛,此处唯有他,不该消受武灵兰恩德。他望着那辆牛车缓缓启动,向着西方驶去,御墙之下所植杨柳在晨风中浮动长长柳丝,柳叶被耀眼阳光涂染成金色,不断轻轻地在缁车顶上拂过,似是要将车子挽住,却又条条被牛车抛弃于身后。李成器忽然想起他们起去渭桥情形,那时候他们起站在桥下看别人西出阳关,现在桥这边只剩下他人。
那夜薛崇简陪着武灵兰宿在别墅中。婢女熄灯,只有泊淡淡月光透过窗来,将屋内涂染得水墨般朦胧。窗外被风摇动树影中,偶尔传来两声零落乌啼,和着草间促织窸窸窣窣鸣唱,将夜晚装点得愈发寂静。
武灵兰躺在薛崇简怀中,薛崇简怕她病中受不得冷硬白瓷枕,将她螓首放在自己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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