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微动,应声是,拿过张细纸,用随身携带篦刀小心地在沉水香上刮下数小片来,再用香箸添入些麝香拨动均匀。预备好香料,他认真用净水洗手,端正衣冠,回来恭敬跪在香案旁,夹起只炭饼放入炉内点燃,看着饼身渐渐通红,用火匙从杯中取松针灰炉灰在炭饼上铺薄薄层,再用火箸在其中点几个孔作通气之用。随后夹出几片云母放在炉灰上隔火,用香箸夹取香料均匀地洒落于隔片上,加上炉盖便算初步完成。
他做这些事时候,心中感觉颇为异样,外间也许正是兵荒马乱天翻地覆之时,他却坐在这荒凉废园中,静静地调炉香。姑姑在做什,花奴在做什,成义隆基在做什,他都无法得知。他能做,只是点炉香,默默为他们祷祝。李成器嗅着股浓郁醇厚又微带辛辣香气渐渐从炉中氤氲而出,闭上双目,双手合十心中念诵道:“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报身,同生极乐国。弟子李成器诚心祷祝,愿以此功德,回向弟子之亲人平安度此灾厄;弟子之母亲往生净土;弟子之表弟薛崇简可得世安乐。诸般恶业,弟子愿人承担,切恭敬。”
李成器祷祝完毕,缓缓睁开眼睛,见父亲只是略带悲悯地望着自己,并不言语,似乎自己方才切心愿,他皆已知晓。他不知说什,默默坐下,与李旦都默默注目那缕轻烟从炉中冉冉升起,静静品味香气,那缕辛味非但经久不散,反倒渐渐趋于浓烈。李成器便知哪里出差错,有些惭愧,道:“儿子时大意,将麝香添得过。”
李旦取过香盒,又拿出块沉水,削下数片,道:“范晔曾说,麝本多忌,过分必害,沉实易和,盈斤无伤。故而麝香要合以别种香料才可使用。调香最讲究便是分寸,香料调和之分寸,炭火焚烧之分寸。放眼望去,似乎香料皆是信美佳品,弥足珍贵,但若分寸失当,样可成毒药——尤其是麝香这等动人情怀之物。”他边说,边将那些沉水香片投入炉中。
李成器听出父亲弦外之音,闻着这微带辛烈香气终于渐渐趋于清凉平和,心中所想,竟是第次他与花奴欢好时,那帐中浓郁得几欲令人窒息冰麝之气,原来那就是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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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李旦见儿子低头不语,温言道:“凤奴,知道爹爹这许多年来,为何独爱香?因为此物既清且净,可以涤荡身上肮脏之气,那若有若无馨香,让忘却忧虑,暂得刻如西方极乐世界平和。何况,看着这缕青烟朱火,由明至暗,来无所从,去无所著,直到烟硝火冷,恰如人生平平静静走到尽头,便可放下些执念。色禁重,香禁重,这世间万物,皆是淡胜于浓,何况你与花奴情谊,并不寻常。”
李成器慢慢抬头望着李旦,眼中含层薄薄泪水,道:“爹爹,花奴和您是不同人,爹爹宛如这沉水之香,恬淡明净舒卷自如,花奴却如杯烈酒,至情至性至浓至重。儿子知道这段缘分违逆伦常,只是儿子看到他欢喜,心中便觉得满足,看到他失望寂寞,便会忍不住焦急失措,纵然知道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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