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来给父亲姑母禀告消息,时得知韦氏逃入太极殿飞骑营,被将士诛杀,时又得知安乐公主逃至右延明门被追兵斩首。李旦站在窗前,想想着宫中情景,心中不知为何,竟全无丝喜悦,这都是他亲人。显尸身还在太极殿里静静地躺着,他悲哀魂魄却只能盘旋于混乱宫殿上方,看着自己最爱妻女,在自己灵柩前被自己弟妹、侄儿杀害。他想起二哥李贤那首黄台瓜辞,他们这条藤蔓上瓜果,终于也颗接着颗败落。
四鼓时分李隆基大胜归来,刘幽求也去而复返,回禀道:“臣带人进入上官昭容宫内,昭容带宫女秉烛而迎,拿出她草拟遗旨草稿,声称是她力主请相王辅政。她还说,是她将薛小郎君带出府去,她是非功罪,唯有公主明白。臣不敢擅自决断,只得回来请公主与……”他正要说“临淄王”忽见李隆基蹙眉望他眼,立时醒悟,顿顿道:“……相王裁决。”
薛崇简本以为母亲三言两语便可说清,也并未多言,孰料太平公主笑道:“上官婉儿是何等样人,你还不清楚?当日太子重俊杀人宫中,又为是什?”薛崇简惊道:“阿母!”太平骤然柳眉微挑,斥他道:“要你多言!”
时屋内众人皆默然,太平只与李旦默默相对不语,薛崇简被母亲神情惊住,也不敢再说话。隔许久,李旦轻轻叹口气道:“罢,鸦奴,此事交给你姑母处置可好?”李隆基欠身道:“自然如此。”太平向李旦微微笑道:“四哥,既然她攀出来,便带花奴去见她,必让她心服口服。”李成器诧异道:“姑母,花奴身上有伤。”太平道:“他同坐担子去。”薛崇简见母亲神情甚是坚决,心中暗暗纳罕,站起身向李成器道:“去去就回来。”
李隆基命人寻来副肩舆,太平与薛崇简共坐,从玄武门进入大内,前往上官婉儿居住宫苑。夏日天亮得早,刚过五更时分,东方已微微泛起鱼肚白色。借着微光,能看到宫苑中四处有兵士拖着尸体、或者架着伤者而行,地上血迹还来不及洗去,时不时仍不知从哪里传来声惨呼。太平并未注意这些,太极宫飞檐重阁缭绕在湿润晨雾中,恍若云梦泽中仙馆。她深深嗅口清晨寒凉气息,望着东方那颗孤冷明星,心中辨不清悲喜。她终于能在这宫室中真正抬头望次苍穹,那些好年华,好人,却都回不来。
隔刻,她见薛崇简靠着肩舆垂目不语,心疼地轻轻搂他搂道:“倦?这几日都不曾歇息吧?臂上可痛得厉害?”薛崇简摇摇头,闷声道:“阿母,不明白。”太平笑道:“你是觉得阿母贪功,才要置上官婉儿于死地?”薛崇简道:“儿子记得阿母说过,上官阿姨是您唯朋友。”
太平轻轻笑,她笑容中颇多讥诮之意,也不知是对何事觉得可笑,她低声道:“花奴,阿母生有四个兄长,有你爹爹,他们都对甚好。但普天下女子中,肯听说话,也愿意对说话,只有婉儿个人,这世上再没有个人比她更懂。在出嫁前,月中倒有二十日是与她同榻而眠。十四岁那年,为避开突厥和亲,你阿翁让去寺中出次家,婉儿来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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