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叹道:“花奴,此番宋璟几乎丧命,若是让御史台谏知道,他们定会逼迫详查,这样就会牵扯出更多人,于你、于你母亲、于三郎、于凤奴都不好。你母亲此番去蒲州,是为和太子,朝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她置于左右为难境地。舅舅即位方半载,朝中就出许多事情,舅舅很累。舅舅没有做到万民期望明君,连身边几个亲人,也庇护不好。今日不是皇帝,只是你们爹爹与舅舅,咱们就在自己家门内结此事,好?”
皇帝在说这番话时,语气疲惫柔和,并且未像朝堂上般以“朕”自称,似是为呼应他最后句话。薛崇简本来宁可与人对峙于公堂,也绝不肯承认这等子虚乌有诬陷。但他被皇帝说得心中发酸,又蓦然看见皇帝发髻已作花白之色,心中痛得厉害,眼眶禁不住浮上泪水来。他双膝跪倒低声道:“听凭舅舅处置,只是,这事没做过。”
这时李成器到殿外,正碰见几个执着板子内侍,惊诧道:“陛下要责罚人?”那传命内侍低声道:“好像是立节王派人打宋璟,陛下如今要打立节王呢!”李成器大吃惊,也顾不得礼节,提衣匆匆奔进殿内,看殿内情形,更加惊疑,道:“陛下,听说宋大人出事?”皇帝道:“并无大碍,朕派太医去为他诊治。花奴不愿你姑姑远别,做出些莽撞事来,朕不欲将此事宣扬。今日这顿板子,就算家法,打过
”李隆基只望着殿角压着红氍毹金狻猊,低声道:“陛下,姚宋二位大人,与臣有师长之谊。”
皇帝叹口气道:“罢。来人,传立节王、宋王来。”
薛崇简兼任右千牛卫将军,官署就在宫内南衙,比李成器要近不少,是以他到武德殿时,李成器尚未来。皇帝问道:“你制下可有个叫高进?”薛崇简道:“有。”皇帝只将那份供状递给薛崇简,道:“你自己看吧。”薛崇简接过搭眼扫,便大惊失色道:“舅舅,定是有人陷害,此事从未知晓!”
皇帝温言向薛崇简道:“花奴,舅舅知道你舍不得你母亲,时厌憎宋璟,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他毕竟是国家大臣,你用这样法子,太过些。现今只有太子和,你写封书信,向宋璟致歉,再安抚他几句,这事便罢。”
薛崇简急道:“舅舅,仅凭市井无赖纸供状,您何以就认定是?既然他招认是高进,便叫此人来和对质!”
李隆基在旁冷冷笑,道:“高进早就得消息潜逃。不过,活有人死有尸,臣也赞同命京兆尹缉捕高进,严加审讯,或者立节王是被冤枉,也未可知。”
薛崇简听出李隆基意言外之意,怒道:“或者有人故意行苦肉计,嫁祸他人也未可知!若真想对姚崇宋暻下手,他俩连长安都走不出去!岂会动用这等龌龊无赖!”
李隆基淡淡道:“陛下,臣甚是担忧姚元之大人安危,还请陛下派人护卫。”
李旦心知此事无论如何,不能攀扯出太平公主,他烦闷不堪地望这两个儿郎眼,殿中沉默片刻,皇帝忽然向内侍道:“传杖来——不要叫荆木杖,从内侍省传副竹杖和刑床来,不要惊动人。”
薛崇简恍惚中只疑心自己听错,惊道:“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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