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器再醒来时,只见王妃元氏双目红肿坐于榻边,见到他睁眼先双手合十念声佛,慌忙向外喊道:“供奉,宅家!殿下醒!”李成器只是朦胧觉得头痛欲裂,口中干苦,两腿也如同不是自己,全然不曾有知觉。
皇帝带着两名太医匆匆从外间转进来,先试试李成器额头,长吁口气道:“退烧就无大碍。”皇帝在床边坐下,握起李成器手道:“你吓死爹爹。”元氏见李成器轻轻舔下烧干裂嘴唇,忙向婢女要来蜜水,皇帝从她手中接过,喂李成器饮两勺,李成器稍稍动,皇帝轻轻按住他道:“你躺着,不必多礼。”
李成器望眼父亲与妻子,终于确定这是在自己府邸,低声道:“爹爹怎出宫。”皇帝道:“他们说你昨日直高烧昏迷,放心不下。”李成器心中微微惊,却只觉缕悲酸劈开他混沌神智,让他疼颤抖:花奴带着伤,独自疼两个昼夜。
太医见他神情痛楚,忙揭开他腿上薄衾,轻轻卷起他中衣裤管,两个膝头兀自发紫高肿,元氏不由眼圈复又红,那太医道:“殿下可是腿上疼痛?”李成器摇摇头道:“你出去,同陛下说两句话。”皇帝神情稍稍顿,叹口气向儿媳道:“你带他们出去煎药吧。”
待室内人都鱼贯而出,皇帝用手巾去拭李成器嘴角,李成器不知为何,腹内忽然犯起阵酸苦,他从来未敢对父亲有所违拗,今日不知怎,似是大病之后心神混乱,竟无甚顾忌,不由自主轻轻偏首。皇帝倒是未想到他会躲避,手在他脸畔停驻刻,缓缓垂下道:“是连累你们。”李成器低声道:“那日姑母进宫,可是责怪爹爹?”皇帝涩然笑道:“终究是她说话,就无法,答应她,虽然退位,但暂时摄政,军国大务及三品以上*员任免、重大刑狱,仍有来决断。你姑母数次挽救宗社于存亡之中,也不能次剥掉她权柄。”
李成器这才知道,那日太平进宫不到个时辰,已经将天地扭转。他喃喃道:“原来爹爹还是看不成南山桂花,却险些搭上花奴性命。”皇帝怅然道:“总想着,他们是母子,终究你姑母会原谅他。”
李成器凝望父亲阵,忽然颤声道:“爹爹心中也在害怕?”皇帝被他问愣,随即握紧他手,稍稍俯下身子道:“爹爹从即位那日起就在害怕。”李成器咬紧牙关,强行支撑起身子道:“爹爹想用这法子保全花奴,可是您用什法子来保全姑母呢?”
皇帝道:“凤奴,你现在也长大成人,有些事,爹爹可以对你说说。当年你阿翁要立你阿婆为皇后,固然是对她片深情,也是他看出,你阿婆是非凡之人,只有借助你阿婆能力,才能帮他摆脱长孙无忌褚遂良等托孤重臣摆布。除去这些禀钧之臣后,你阿翁想收回权柄,才有上官仪草诏废后事。幼年跟随你阿翁时候最多,他毕生为两件事困扰,是他健康,二是对你阿婆感情。他为风痛所苦,不得不让你阿婆替他料理政务,却又恨她窥伺李唐社稷。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他在这世上,最爱敬之人是他皇后,最畏惧之人也是他皇后。就像……”他顿顿道:“就像对你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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