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也好,他醒来时,不会记得梦中自己来过,更不会记得自己许诺。有些许诺不敢出口,因为未来她无法兑现,有些深情在离去时才能懂得。她主宰着万千人性命,如崔湜所说能够扭转乾坤,却不敢对儿子许下诺言。过阵,太平要起身时,却见儿子手中握着自己帛帔,她低头轻轻在儿子面颊上吻,将那帛帔脱下,放在他枕边。
她出门来对内侍吩咐道:“去昆明池别墅中,将立节王妃接来,告诉她,她不愿见,但总是花奴妻子。”
她又来到武攸暨房中,与薛崇简房中气味略有不同是,除浓重药味外,还有股近乎腐败气息,甘冽熏香亦压制不住。年辗转病榻,让武攸暨瘦几乎脱型,两颊如干枯树皮般深陷。太平每次见到他都伴着厌恶和恐惧,禁不住要伸手去摸摸自己面颊,确定自己和他不同。她不能相信,这人竟也与他同床共枕十余年,原来不爱也可以相守,他代替母亲承受着自己恨意,但久而久之,也成依赖。
她见武攸暨枯瘦右手死死掐着左腕,掐得青紫,皱眉道:“你怎?身上难过?”武攸暨疲惫笑道:“怕不等你来就睡过去,近日总是困……下次醒来不知是什时候。”太平道:“有什要紧话,非要今日说?”武攸暨道:“听说,你请陛下在退位后犹总大政?”太平道:“你镇日睡人事不知,消息倒还灵通。”
武攸暨露出焦灼之色,在枕上摇头道:“这事做不得啊……你这样,会令太子更加忌恨你。”虽然迁就他在病中,可还是忍不住多年来骄傲,她冷哼声道:“事不要你管。”武攸暨悲切地望着她,低声道:“阿月……能这样叫你?你恨则天皇后吧?恨她杀薛绍,把你配给这样庸人,也恨她,可是……——”他说到此处,忽然满脸涨通红,大咳起来,他用手捂住嘴,身子震动中显出痛苦不堪神色,许久他才喘息着重新开口道:“是……真心喜欢你。你既然那恨她,为什还要效仿她呢?”太平淡淡道:“朝中事你不懂,从未想效仿母亲。”武攸暨摇头道:“可是天下人太害怕则天皇后,他们害怕你成为她,你不要跟整个天下为敌……算是,为花奴,也为们孩子,好?”
太平不愿与他多说,起身道:“你安心养病吧,心里有数。”武攸暨努力抓住她手道哀恳:“求你,照顾三个孩子。”太平点头道:“他们是生养,自会爱护他们周全。”武攸暨吁出口气,叹道:“可惜不能照顾你……刚从并州进皇宫,在洛阳行宫初次见到你,那时候你真美啊,穿着黄色裙子,就像支迎春样……”
太平略回忆,倒是想不起自己跟这个表哥初见是什时候,自己平日里也并不穿黄裙,只道他是病中呓语。她知道这个人要去,心中有淡淡怜悯,虽无多少悲戚,却忽然感到异常孤寂。
薛崇简再醒来时已是深夜,盏孤灯点在远离卧榻之处,灯下个女子支额看书,他双眼涩痛中看不清她面容,只有她步摇上珠滴,反射着灯光,如寒星般泛着朦胧光彩。他知道这不是母亲,却也猜不出她是谁,疑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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