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前院阵骚动,将江逐年也闹起来,没会儿,就听见江逐年在外头责骂:“才成亲
是朝中有人说,她早已死在洗襟台下。
青唯不知这个传言是出自谁人之口,然而正因为这个人这句话,她这几年才得以安稳保命。
她从前人独行,虽然走遍大江南北,遇到最大危机,不过是去城南暗牢劫狱,薛长兴乍然将她带上这条路,洗襟台之难,于她却是两眼抹黑,她循着丝似有若无线索往前摸索,甚至不知危机在何方。
今夜涉足浅探,才隐约察觉前方龙潭虎穴,远比她想象得凶险太多。
凶险便凶险吧。
不说论,单论今夜朝天闯扶夏馆,必然是受江辞舟指使。
青唯不知江辞舟让朝天闯扶夏馆目是什,但她能猜到,他将梅娘干妓子交给何鸿云,绝不是做个顺水人情那简单。
还有她今夜挟持他,彼时她分神无暇,若不是江辞舟出声阻止,险些被朝天出手偷袭。她甚至怀疑,他出声喝止,也许是故意。
他若出于好意,她自然领受,她也无意探究他想做什。
青唯这些年都是独来独往,个人飘零久,其实并不想与任何人牵扯过深。
在伤口上。
伤处本来就疼,被烧刀子浇,顿时如针扎蚁噬,简直像被人活脱脱刮去皮肉。
等青唯上好药,拿绷带把伤口包扎好,身上衣裳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全被汗液浸湿。
所幸有酒气遮掩,便闻不着药味。
身上脏得很,青唯担心惊动旁人,不敢烧热水,取来凉水倒在浴桶里,用皂角粉将浑身上下清洗干净。尔后换上衣衫,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中干净脸,从嫁妆箱子中取出个胭脂盒,将左眼上斑纹重新描上。
她在断崖前立誓,踏上此行,就不会再回头。
青唯想到这里,用铜签拨量烛火,取酒杯,提壶满上酒,等着江辞舟回来。
等没会儿,前院响起马车停驻声音,“吱嘎”声府门开启,德荣声音传来:“少爷,哎,少爷,您怎又吃这多酒?”
江辞舟醉得糊涂:“小何大人庄子上——秋露白,酿得好!听说……出自扶冬姑娘之手,带着股异香,改日——带你们尝尝去!”
“快拿醒酒汤来!”
青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莽撞。
闯扶夏馆是朝天掉以轻心,可她以少夫人身份擅自去玄鹰司衙署,引起江辞舟疑心,实在是平生经历得还太少,思虑得也太少。
有桩事说来十分奇怪,她虽是温阡之女,这几年并未如薛长兴那般遭到朝廷追杀。
当年海捕文书下来,指明要缉捕温阡所有亲眷,可她名字上,早已被画红圈。
青唯后来问过旁人,画上红圈意思是这个人已经不在。
这盒胭脂是用种特殊赭粉所致,所描斑纹水洗不去,酒浇不去,除非遇到青灰,否则直存在。
青唯随后将带血衣物扔,把屋中浴桶、木桶并清洗干净,然后找个空酒壶,将牛皮囊中剩下烧刀子倒进去。
做完这切,青唯才在屋中静坐下来。
往好想,今日曹昆德帮她,也许助她瞒过江府上下,可她破绽太多,只怕是糊弄不住江辞舟。
她眼下几乎是确定江辞舟这个人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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