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明不由抬眼看向钱三儿,只见他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疑惑道:“柳大人,您好像有些不对劲呀。”
柳朝明眸色寒,放下茶盏。
钱三儿面色僵,
赵衍应是。
柳朝明想想又道:“府上有副《春雪图》,乃他平生得意之作,明日他走时,你交还给他罢。”
赵衍道:“行,那先去你府上把画取。”说着,拾起搁在案头官帽,转身走。
钱三儿看赵衍背影消失在公堂门外,才走上来道:“柳大人,这苏晋后日就要走,可要着他明日上都察院来在官册名录上签押?”
柳朝明略思索道:“她后日卯时便要走,明日还有诸多事要办,你派人把都察院官册名录送到京师衙门让她签押罢。”
这样也好。
晁清想,若心头有牵挂,从今往后,也不必那孤苦无依。
赵衍问他为何当日要去寻月楼。
晁清望着杯中水泛起涟漪,慢慢地说句话。
赵衍对柳朝明道:“他说,爱而不得,所以自甘堕落,奈何曾经沧海,覆水难收。”
便有万千华光,足以让周遭所有人都失色。
后来走近些,才知她从小孤苦无依,比家里还有个老父他更凄苦些。
那年她落难,个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找到她,背着她走,在发现她其实是女子时候,不是没有过愤懑与震惊。
但在满腔怒意平息后,心中恍恍生出,竟是欢喜与释然。
他是不孝,那年他老父过世后,只回乡守孝半年,然后便天远地远地去找她。
钱三儿应声“是”,须臾,又无不遗憾地道:“唉,只与苏晋打过两回照面,都没能与他好好说上话呢。”
柳朝明端茶动作顿。
钱三儿双手摊:“这苏时雨不是被老御史和柳大人您念好些年?连带着也跟着莫名其妙地惦念几年,真是冤。”
柳朝明扫他眼:“你有甚好冤?”又道,“罢,明日就由你将官册名录带去。”然后他深思阵,道,“对,你现下就去镇抚司,把许元喆故去时骨灰罐子和衣冠取回来,明日也并送去。”说着,眸子微垂,轻声道,“她心里大约还记挂着这事。”
公堂里时十分安静。
柳朝明垂下眸子,眸光流转万千,淡淡问:“晁清人呢?”
赵衍道:“他说京师若无他事,他明日便去蜀中。”
柳朝明道:“这就要走?”
赵衍再叹声:“觉得他是怕拖累苏时雨,他到底是得罪七王人,留在京师,苏时雨必然会保他,到时岂不是又让苏时雨卷入险境?”
柳朝明轻声道:“令沿途湖广四川两道御史多加护佑吧,左右个无名小卒,七王人至多追出湖广便不会跟。”
在松山县日子,大约是他这生最愉快时光。
她在衙门做小吏,他就在街巷卖字画,春日赏花,冬来踏雪。
她渐渐将他引为知己,对他十足信任,竟连她是谢相孙女这样天大秘密也坦然相告。
他知道她生至今已走得鲜血淋漓,束心缚情乃是人之常情,有时候心里想,就这作为知己,陪她生世也不错。
直到今日在凭栏处,看着她看向宫楼时,眼中闪而过华光,才知原来这世间,也会有让她真正牵挂人。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