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步,只怕这蛇就要钻洞跑。
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
暗夜里忽然传来更鼓声,就在邻巷。
沈奚看苏晋眼,也没来得及解释太多,只问:“你官印呢?随身带着吗?”
苏晋微摇头,但她知道沈奚此言用意,回问道:“沈大人身上可有信物?”
这话出,苏晋与沈奚同时无言地互看眼。面上虽没甚,心里都知道是坏事。
苏晋想着冯梦平家做得是茶叶生意,沈奚个户部侍郎来此,想必是税银出问题,正好谎称与他伙。
沈奚亦作如是想,这丧事是为曲知县办,都察院不是正查此事。
没成想彼此都是来浑水摸鱼。
冯梦平脸色顷刻就变,圆得如肉团子脸上双细眼眯眯,忽然笑道:“既然当真是贵人,在此处就席是冯某怠慢,不如里面请。”说着,比个“请”字。
公子身形修长,身着月色披风,举手投足间恣意潇洒。
苏晋看这背影,觉得十分眼熟。
小厮对富态主人道:“老爷,您看可要将这二位公子安排在处?”
月色披风回过头来,目光与苏晋对上,不由抬起眉梢。
苏晋也愣愣。
覃照林与阿留本不愿丢下苏晋人,但他们跟苏晋年余,深知她说不二性情,只得走。
得到冯府,天已全暗。
冯府门半敞着,外头挂着白灯笼,片缟素。
府门前有个迎来送往小厮,只见苏晋身浅青直裰,外罩牙白大氅,气度不凡,迎上去见礼道:“公子可是家老爷故旧?”
苏晋不置可否,只道:“在下听闻冯老爷正为登闻鼓下自尽曲知县办丧事?”
二人说话间已赶到邻巷,把拦下更夫。
沈奚自怀里取出折扇,放在更夫手里,言简意赅道:“你去应天府衙找府尹杨
沈奚上下打量着他这副端庄圆润相邀之姿,忽然嘻嘻笑道:“不必,家青天御史念及曲知县或有冤屈,着区区来祭拜,不吃席。”
说着,大摇大摆走到正堂前,合起手,胡乱对着棺材里躺着纸人拜三拜。
苏晋也对冯梦平颔首,跟着沈奚拜过。
两人前脚后脚地出府门,原本若无其事面色倏然变得难以言说——当年光禄寺少卿刺杀十三殿下,他二人在马府外涂花脸唱戏泼曾友谅身脏水默契哪去?怎年余不见,就互相拆起台子?
然而现在却不是寻彼此晦气时候,看冯梦平方才样子,只怕已是打草惊蛇。
桃花眼下颗泪痣,不是沈青樾又是谁。
冯梦平看这二人像是旧识,不由揖道:“还未请教两位贵客高就?”
两人微沉默,同时答话。
“不才,区区都察院苏御史扈从。”
“不敢,在下是户部沈侍郎随侍。”
小厮称是,哈着腰将苏晋往里面请。
流水席就摆在前院,来吃席都是些蹭闲饭,脸上没有半点郁色。
但冯梦平戏做得很足,还请来个草台班子披麻戴孝地跪在前堂哭丧。堂当中居然还停着口棺材,曲知县尸体早被刑部抬走,棺材里躺着是找着知县模样糊纸人。
小厮将苏晋往排头桌请。
那桌坐着都是些有身份客人,旁有个十分富态主人模样,正抬手招待着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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