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沢微还在思量苏晋事,听他这问,只淡淡“嗯”声道:“虽说祖上坟都在凤阳,父皇也没个要迁来应天皇陵意思,怕动风水,不吉利,但既是清明,规矩还是要有。”
朱祁岳于是拱手与朱沢微揖,请罪道:“七哥,明日便不随你去皇陵,寰寰今日方至京师,路辛劳,明日恰是清明休沐,想在府里陪陪她。”
朱沢微应道:“随你。”
春夜月朗星稀,朱祁岳从朱沢微殿阁中退出来,便路往东宫去。进得内殿,只见朱南羡独坐于廊檐下,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
朱祁岳唤声:“
道苏时雨前阵子干什去?”
朱祁岳道:“听说是为十三奔忙,下值便去各部各院老臣处,请他们联名上书为十三请命,让他主持朝政。”他说到这里,兀自愣,“难道不是?”
“是。”朱沢微道,“但这只是个幌子。”
他冷笑着道:“本王算是瞧明白,苏时雨其实老早就盯上这刑部侍郎位子,也知道内阁那群老不死为顾着保命,必不敢为朱南羡出声。每日廷议提起东宫,他们脸愧色本王看在眼里,他苏时雨也看在眼里。
“苏时雨便借着他们这个当□□又想立牌坊心思,挨个登门造访,请他们为朱南羡上书,等将他们说得满心愧疚难当之时,忽然退步,说,‘你们不上书也罢,三月月选,你等选苏晋为刑部侍郎,以刑部之名代各位大学士上书,也算你们对得起大随正统。’那群老不死自然觉得这样好,这样两全其美,因此今日全都选他!”
朱祁岳道:“这说来,苏时雨走访这许多衙司,只是为混淆视听,叫人以为他在鼓动群臣为东宫上书,实际上她真正想走访只是内阁这几名大学士,是为让他们票选他为刑部侍郎?”
朱沢微看朱祁岳眼,自旁椅凳上坐下,半晌沉声道:“也不该怪曾友谅,这个苏时雨与朱南羡实在走得太近,几回以命相护,堪称生死之交,连本王都以为他此番愿为东宫上书实属理所应当。”说着又道,“且他手上居然还握着任暄当年为朱十四朱十七操持代写事宜证据,被都察院个叫翟迪御史呈到奉天殿上。刑部侍郎本就要选恪守律法之人,本王原还可以用苏晋任御史未满三年,资历不够为由筛他,任暄出这样事,刑部左侍郎位子只能是苏时雨。”
他说到这里,隔着窗扉脸阴沉沉地望着东宫方向:“也不知这朱南羡除坦荡些外有何过人之处,沈青樾苏时雨这样人竟都肯为他所用。”想想,忽地又吁口气,缓缓地道:“苏时雨去刑部也好,日后没柳昀庇护,本王要动手也容易些。这样人,既不愿跟着本王,也只有杀。”
外间天色已晚,朱祁岳想到前几日,东宫付统领传人来回禀说朱南羡想见自己面,言语中又提及他思念父皇,难以入眠,本想跟朱沢微请个命,让朱南羡去明华宫趟,但眼下看朱沢微脸怒意未褪,竟也不便提。
朱祁岳心中直对朱南羡有愧,不求他原谅,哪怕能如昔日般说上几句话也是好,左思右想之间,心中便生个念头,于是对朱沢微道:“明日清明节,七哥早便要去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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