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方才内侍对她称呼,回个揖道:“多年未见,反让公主殿下先行对臣见礼,是臣失仪。”
说着,退去旁,让出路来让戚绫先走。
戚绫却没动,看身旁婢女与内侍眼。
待二人退下,才道:“苏大人,如雨等候在此,是来与您道别。”
苏时雨有点与朱南羡很像,平生绝不负于任何人。
入秋后,天凉得很快,不过几日光景,炎炎暑气便彻底消褪。
这日细雨纷扬,苏晋自都察院出来,途径条甬道,路过内侍见她人独行,连伞都未撑,连忙举着伞过来:“苏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奴婢送您过去。”
苏晋看他眼,却道:“不必。”
秋初江南雨,沾衣不湿,沐在其中,反添几分清明。
从蜀地回京路上,沈奚路走,路觉得不对劲,后来猜到朱昱深大约会胁迫苏晋,令她回京,连夜派人赶回蜀中,带去张银票。
银票背面写着句话:“算命摊子本钱,你找个地儿,先帮支起来。”
彼时苏晋看这话就笑,想到许多年前,沈青樾卧倒在雪地里,说日后不做官,就支个算命摊子:“支个算命摊子,上书十六个大字,能断生死,可批祸福,字千金,胜造浮屠。”
他举起折扇,在夜空虚点数下。
枕雪而卧沈公子,眼底有这人世间数不尽写意风流。
那内侍又应是,收伞正要退去旁,目光不经意落到甬道口,唤声:“公主殿下。”连忙跪地行起礼来。
苏晋步子微顿,回身看,只见甬道口女子眉目极美,身姿翩然,袭湘妃色宫衣令她整个人如雨中绽开海棠。
正是戚绫。
“贤礼,见过苏大人。”戚绫移步上前,到得苏晋面前,先福身拜。
苏晋愣瞬,才反应过来“贤礼”是当年朱南羡封戚绫为郡主时,为她赐号。
但苏晋亦知道,他想给她不单单是这张银票,他想为她谋条路,希望她不要如自己般穷途困境,陷于深宫,他希望她到末都可以选择,无论是回宫,还是去往别处,都可以全凭自己心意。
而生而为人,最难得,不正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凭自己本心做出选择吗?
苏晋退回银票,对沈青樾派来要护她走人道:“你回去吧,就说已在回京路上,你没有寻到。”
回京是出于自愿亦或出于胁迫,她已分不清。
但她终归不忍沈青樾独在这宫中画地为牢,若她不回来,他到最后又会落得什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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