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咏棠不愿理解,这刹那,他几乎恨上温鸣玉。他明明也苦苦思慕许多年,忍耐许多年,叔叔非但没有被打动,还要利用他们这份唯相通来劝他放弃。他含着泪水瞪向温鸣玉:“他究竟有什好?”
有什好?本是个简单问题,温鸣玉却因此陷入沉默。认真想来,觉得那人沉默时好,失措时好,偶尔嗔怒冲撞也好,看着他笑时更好,居然没有处不好。沉思良久,温鸣玉倒有些讶异,原来他已把他看得这样高。
他虽没有说话,然而沉默时温柔异常神情已变成最无懈可击回答。咏棠溃不成军地败,吸气声越来越大,含混不清地呜咽:“那——那怎办?您怎可以喜欢上别人,最亲近您,明明是呀。”
温鸣玉真对这个侄子有些无奈,别问题可以用规矩来约束对方,唯独这件事,他愿对咏棠宽容回。见咏棠哭愈发伤心,
半晌无言,只垂目打量着被吻过那只手。再抬眼时,咏棠看见叔叔眼睛里分明有笑意。方才他只觉得气愤,现下看见温鸣玉笑,咏棠才真正伤心起来,意识到自己确是做回彻头彻尾败将。
可他仍旧不甘于承认这场不明不白败绩,在尚英家中住许多天,他心直空着,直至回到珑园,看见叔叔时才得完满。咏棠实在按捺不住翻腾妒火,索性豁出去,对温鸣玉道:“叔叔,就这样不讨您喜欢?”
温鸣玉眉头微抬,淡淡道:“你从四岁起,就在身边长大。说这样话,就要让叔叔伤心。”
“您也知道在您身边待十七年!”不提起这个还好,提起两人相伴年月,咏棠心中酸楚便无法抑止地满溢而出,他开始口不择言:“从小就爱慕您,陪着您,但您为什宁可喜欢个相识不到半年,出身不干不净盛欢,也不……也不愿意看看呢?”
说到最后,他已难过得声音发颤,视线也被泪水朦胧成片。在晚宴上,他有意喝许多酒,现下终于能够凭借酒意,把这腔心思吐露出来。咏棠自己都没料到他会说得那样痛快,原来他努力掩藏十几年秘密,说出口竟是如此简单句话。
他抹眼泪,鼓足勇气盯着温鸣玉,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把自己心都剖给对方看。
出乎他意料是,听完这番石破天惊表白,温鸣玉居然没有半点怒容,不止是怒容,他神情半分都没有变化。温鸣玉靠在水廊阑干边,面容沉静,等到咏棠哭泣渐止,才开口:“你问,又去问谁?”
咏棠被反问得呆住,时听不懂叔叔意思。
“若能够自主,那便不叫喜欢。”温鸣玉抬起手指,轻柔拭去咏棠脸上泪,忽地笑:“你要真对有心,自然明白这份道理。”
绝无仅有次,温鸣玉没有自居为长辈,而是以平等身份与他说话。咏棠身躯震,脸色瞬间灰败下去——他领会,个受情爱煎熬人,怎会没体悟过这种身心不由己滋味。他身为侄子,却喜欢上将自己从小养大亲叔叔,而温鸣玉身为父亲,竟对阔别十六年儿子动心。正因为如此,温鸣玉才会毫不顾忌地承认他与盛欢私情,普天之下,确没有几个人能像咏棠这样理解他不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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