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根棒子重重地击在脑后,钟司令头昏眼花,险些坐不住。身边巡查使似乎又说句什,他没有听清楚,对方也不再出声。凌晨街道很少看见行人,偶闻声早起小贩抑扬顿挫叫卖。经过重重街巷稀释,那句渺远吆喝模糊得根本辨不清字句,更显得车里无比寂静。钟司令恍惚阵,慢慢冷静些,猜想巡查使应该还没有查到自己身上,否则待他肯定不是这样副和善态度。倘若情况真那样坏,大不稍后他把所有罪责往阮令仪身上推,那个人肯定有办法逃过警察追捕。只要抓不到阮令仪,他就能干干净净地从这件事里脱出身去。
如此想,钟司令那颗扑扑乱跳心才安定不少,他知道自己方才是有些失态,曹先生定也觉得他奇怪。可他思虑来思虑去,还是决定不作任何补救,这时候无论再说什,总显得是在心虚。
汽车在城中七弯八拐,最后在片十分偏僻地段边停下。钟司令很熟悉这地方,这里原是座棉纱厂,后来因经营不善,工厂很快倒闭,厂房也被改成临时仓库,供人租赁。令仪就是它最新任雇主,他从沪清运来鸦片,就是全部存放在这里。
大门里到处都是巡逻卫兵,钟司令跟着巡查使走进座阴暗库房。里面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正中跪着数十个五花大绑人,名高挑青年立在门边,双手抄在口袋里,仰头盯着顶上陈旧电灯。钟司令见这道背影,步子霎时顿住,倒是那青年先转过身来,用双冷漠杏眼盯住他。
不待钟司令开口询问,巡查使已走到跪坐地犯人面前,对着他道:“钟司令,你来仔细看看这几个人,里面有没有你追查对象?”
“请等等!”钟司令指着那青年,发出惊疑不定声音:“这个人……他怎会在这里?”
巡查使看何凌山眼,像是想起什般,道:“光记得你们已经打过好几回交道,倒忘跟你解释。这位是何老板,能查获这七十箱红土,全是凭借他提供线索。不管怎说,何老板这项义举,都是很值得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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