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主任尴尬地笑笑，委婉道：“你是主治医生，又是八院脑死亡判定专家组
人，由你去跟家属谈话，他们可能会更容易接受些。”
“梁主任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俞锐当即
声冷笑，“你们让主治医生去跟家属宣判病人脑死亡，然后再跟病人家属谈器官捐献？”
实在太荒谬
，无论客观上是否可行，情感上，俞锐做不出，也不可能会这
做。
梁主任也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没有哪个医生在面对病人无法治愈，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向死亡时无动于衷。
可是，既然死亡无法避免，如果还能挽救个人，再怎样他也得试试。
自顾自坐进沙发，梁主任又道：“16床情况
们都知道，人早就是深度昏迷，前两天连呼吸机都用上。”
说到这里，梁主任微顿，仔细斟酌着措辞：“其实，你心里都清楚，现在也就差最后脑死亡认定——”
“所以呢？”俞锐皱皱眉，没忍住出声打断他。
梁主任讪笑声，双手搓着膝盖，抬头看向俞锐，敛去笑意，他叹口气，眼神诚恳，甚至带上点请求意思。
“俞主任，心外那边病人是真等不，多耗天就多分危险，到时候就算这边家属同意，恐怕也来不及进行手术移植。”
刚进屋没多久，俞锐正站在办公桌背后喝水，清脆两声敲门声骤然响起。
越过杯沿，俞锐轻抬眼皮，往门口看。
梁主任堆着笑进来：“俞主任，16床事，还是想再跟你商量下。”
16床是俞锐手上病人，位30岁成年DIPG（弥漫内生型桥脑胶质瘤）患者。
起初，这名患者因为车祸脑外伤被送到八院，结果术前CT查出脑部肿瘤，术后病检结果还是高度恶性病变，预后极差恶性胶质瘤。
“们已经谈过很多次，实在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
“抱歉，恐怕无能为力。”
俞锐面无波动，丝毫没有点让步意思，还抬手指向门外，摆出送客姿态。
沉默半晌，梁主任无奈地叹口气，撑着膝盖
俞锐没应，表情都没变。
好半天过去，梁主任还想再劝几句，刚张嘴，俞锐突然转头问他：“你们已经接触过病人家属？”
表情瞬间凝固，梁主任嘴巴都没闭上，眼神还有些躲闪。
俞锐也不用他说，光看他那张脸就已经得到答案。
目光收回，俞锐都懒得多看他眼：“既然你们都去过，那你还来找做什？难不成还想让去跟病人家属谈？”
病人当时之所以发生车祸，正是因为肿瘤合并脑积水，导致事发当时出现双重视野，开车途中躲避不及迎面撞上另辆轿车。
由于肿瘤占位问题，手术无法全部切除，加之DIPG放在任何国家，目前也没有完全治愈方法。
俞锐当时在征求本人和家属意见后，最终也只做减瘤手术，剩下，只能靠定期放化疗勉强延长病人生存期。
但很不幸，术后还不到两个月，病人就开始昏迷不醒，连夜住进八院NICU以后，治疗小半个月，病情非但没有任何缓和，还每况愈下。
对方大致说完，俞锐半天也没出声，只是放下手里杯子，背抵在身后书柜上，解开白大褂，双手插进西裤口袋，等着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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