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热,时温找个周末大扫除,不穿棉衣规整好,又把夏天T恤短裤都拿出来洗遍晾上。
打开杂物柜,那只灰色旅行袋安静躺在里面。时温坐在地上,将拉链拉开。
水壶、速干内衣、压缩裤、冲锋衣等等,林林总总,都是从西北沙漠带回来徒步装备。是梁明照在医院帮他收拾好,回来之后就直没打开过。他潜意识里不想打开,也不愿意回想在绝望里挣扎那天夜。
他盯着那件青灰色摇粒绒坎肩发会儿愣,终于伸手将它从包里扯出来。
就是件普通保暖坎肩,码数比他平常穿大两个号,因为长时间塞在包里,绒毛上结痂。有几块地方色泽暗沉,指腹摩挲起来有坚硬触感。
天太冷,血液流会儿就凝住,他便重新找位置再划刀。
简直是个疯子!白离骂句,把急救包打开,拿出张保温毯把万重为也裹住,期间碰到对方手臂,凉得扎手。他心想,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等时温有事,万重为先挂。
还好大部队来得及时,两个人最终都有惊无险。
“十几刀吧,在急救车上没敢仔细看,反正血肉模糊,没块好肉。”白离想起来心有余悸,那皮肉撕裂声音和画面在眼前重现,吓得他不自觉抖下,“这人可真够狠,刀划下去,连眉毛都不皱下。”
见时温久久没说话,白离慢慢回过味来。
“他竟然没等你醒就走?”白离闻言有些诧异,毕竟现场那情况,说是万重为把时温当成命样也不为过。
时温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
明明第时间赶过来,冒着风险跑到无人区把他救出来,却在人苏醒之前声不吭走,连个面都没见,连句话都没留下。
其实就算白离不来,时温也打算问问他,当时情况是怎样。
白离表情就更复杂。
他把洗手池放满水,把坎肩按进水里,然后自虐般看着股暗红从水下涌出来。
用力搓好几遍,直到水池里再也看不见点异色,直到那条紧紧搂着他手臂里淌出来血彻底冲刷干净,他才把坎肩捞出来,拧干,然后晾到阳台上。
得把坎肩还给他,时温想,或许应该给他打个电话道声谢。别人救自己命,装聋作哑太没礼貌。
“你们不会是吵架吧?”
半晌,时温说:“没吵。”
又说:“们离婚。”
两天后,时温和梁明照飞回M国。
经此事,时温整个人有点恹恹,平常就安静人,现在更是安静得过分。梁明照陪他几天,便回西雅图。
凌晨四点四十分,白离收到万重为发来信号,驾车往回赶同时,通知补给点和医疗队。他开段路,又徒步个多小时,比医疗队早步赶到两人藏身那处风蚀岩。
早上六点,天河长明。清冷日光覆盖下来,山岩下每处细节都看得清楚。
时温已经深度昏迷,万重为坐在地上抱着他,身上只穿件单薄线衣。保温毯、冲锋衣、摇粒绒坎肩,所有能御寒衣物都裹在时温身上。
等白离再靠近点,被现场吓跳。
万重为没理他,如常拿那把从补给点带出来折叠军刀在手臂上划开,浓稠鲜血流出来,全灌进时温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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