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骨气,壮志,换作十年八年前他还会把这些字眼当个玩意儿,但在二十六七岁夏安远眼里,全是狗屁。
他长大,完全知道自尊要钱,骨气要钱,壮志豪情也要钱,他没有钱,所以没有资格拥有这些东西。
门打开,屋里维持着他上午出门时乱糟糟样子——事实上,因为这间两居室过时落后装修,无论怎收拾,也都是幅陈旧邋遢模样。
昏暗灯光下,个样式老土行李箱摊在客厅中央,夏安远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坐到掉漆木沙发上去,屁股被硌得生疼。他低下头盯会儿被雨水浸湿鞋尖,才继续开始收拾没装完东西。
工作已经托人在那边找好,是个从林县出去打工邻居介绍,去津口郊区建筑工地上打工,包住不包吃,比开杂货铺更适合他。他没学历,除出卖力气想不到其他比在工地上干活儿更挣钱路子可走。
很凑巧,王哥只是随口帮夏安远问句,没想到几天后真有个远房亲戚看中夏安远这间铺面,想盘下来跟王哥做兄弟生意。
铺子里货他也全要,夏安远求之不得,爽快地给他少零头。他联系到津口家医院愿意接收夏丽,但床位紧张,他必须尽快带着夏丽赶过去。
大雨直下到夜里,杂货铺没几样他需要带走东西,收到转账,他直接将钥匙和签好字转租合同交给王哥,回到家收拾行李。
他们在林县住这套小房子是夏丽外祖家留下,房龄很老,至少得有五十年,没有小区,没有物业,只是老城区里个破败老式宿舍楼,旁边有条亮着暧昧粉色灯光按摩街,是林县夜生活最热闹地方。
因为天气原因,今晚没有阿姨在路边搭讪。他穿过街口右转,从亮着“成人用品”几个霓虹大字灯牌旁边拐进去,进个黑漆漆楼洞。
当初开这个杂货铺,钱虽然挣不多少,至少时间自由,能随时照料夏丽,前两年她身体情况好些,爱来这个铺子守着,夏安远便也就边打零工,边开下去。
可现如今已经到需要去大医院治疗地步,杂货铺也没有留着必要。
收拾完行李,他在屋子里转转。
其实加上退房租押金和处理货,他兜里钱转院费用
楼道扶手早被锈坏,不小心碰到就“吱呀”响,几乎摇摇欲坠。夏安远跨过每家每户门口堆杂物,靠左边斑驳得看不出本色墙壁往上爬,手揣兜里,没敢往任何地方放,虽然他对环境卫生没那在意,但他不想碰到那些团在角落蛛网。
雨从楼道转角墙壁处通风装饰洞口飘进来,夏安远没有避开,他没带伞,身上早就湿透。
从夏丽生病后他们搬到这里已经是第四年,夏安远以为他会在这直生活下去,住辈子也说不定,骤然间要离开,还有那点恍然。
这个房子不知道住过几代人,夏丽说在夏安远小时候他们是来这里拜访过长辈,但他完全没什印象,夏丽外祖那边得知他们近况,便以后继无人理由把这套房子给他们过户,也算是帮他们找个容身之所。
夏安远没拒绝,是他那时确穷途末路,没钱能给他和夏丽找个能安身窝,二是林县实在是个适合生活养病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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