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鬼王灯也能赢。不过这样做,你们应该会对很失望罢。”顿顿,贺思慕说道:“或许根本不适合做鬼王。”
然后她慢慢伏下身去抱住墓碑,紧紧地抱着墓碑,低声喃喃道:“也不想做鬼王。”
——终有天,你会像你父亲样,维系鬼和人之间平衡,来保护这个世间。
记忆过于久远,她已经快要记不得母亲说这句话声音和样子。贺思慕轻轻笑起来,她直起身来,便还是鬼界那喜怒无常强悍鬼王。
“好罢,会好好做。”
“天要冷。”贺思慕低声说道。
——你手真冷啊,不过捂捂,就暖和。
“他总是很温暖。”
“他还说,要在玉周城里盖座彩色宫殿呢。花里胡哨,没想到他会喜欢这种东西。”
“还没学会骑马,上次从马上摔下来,他说以后要再教。说不骑马不肯学,其实是觉得有点丢脸,作为凡人时候好像很笨拙。”
觉忽然清醒,三百年就已经过去。
“真是不明白晏柯为什如此想当鬼王,这些年看着他,想从他身上找到点儿能让对鬼王这个位置提起兴趣理由,但是怎也找不到。”
“鬼王是什?王座之上,唯有牺牲。”
那些争夺王位恶鬼,竟没有个懂得。
贺思慕抬头望着夜幕,手指在曲起膝盖上敲着,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就是牺牲,再失去段胥个又能怎样呢?他也不过是所有牺牲里,很平常部分。”
贺思慕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然后又沉默。心上好像岩浆顺着地裂缝隙渗出来,四处横行焚草烧木。
她慢慢把额头抵在坚硬石碑上,轻声说:“爹、娘,最近好像变得很奇怪,以前就这怕孤单吗?”
“娘,其实去找过你转世。是个很可爱很漂亮小姑娘,看着她走远,最后也没有跟她说话。她会有新人生、爱人和孩子,她不是母亲,她不是你。为你们立墓碑在这里,但是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你们,现在说什也根本听没谁能听见。所谓离别就是这回事。”
“段胥也是样,段胥死,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段胥。”
贺思慕站在她父母墓碑前,等到晨曦初现时候,她把带来美酒洒在墓碑上,轻声说:“这酒有味觉时候喝过,是佳酿。”
大概只是因为这个人太过鲜活热烈,所以让她难过。此前她从未把死亡这个词和他联系在起,她短暂地忘记他是人,忘记他会两鬓斑白,化为枯骨。
既然是凡人,明天死和活几十年之后死有什区别?都只是弹指挥间事情。
“生死往复,这世上以后还会有很多像他这样人。不过可能要再等几百年才能遇到下个结咒人,只是几百年,也还是等得起。”
贺思慕靠着墓碑,轻轻摩挲着腰间鬼王灯,轻笑着说:“这看来,他也只是个很普通人嘛。”
漫长沉默,黑夜里起萧瑟北风,把树木吹得沙沙作响。丝线缠绕在天地之间,将贺思慕长发和衣袂吹得飘舞,发丝拂过她眼睛和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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