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宁挑眉,诧异道:“还有老师都说不动人?他若是想入朝为官,只有科举条路可走,难不成他非寒门子弟,能承袭爵位?”
他说着又摇摇头,否定道:“但若是世家子弟,怎会来你这破落私塾读书?更何况朝廷党派分明,家不投二主,谁敢轻易当墙头草?”
“文沉儿子,确实没几个人知道。
梁长宁静默半天,才淡淡道:“文沉之流沆瀣气,只会做些见不得人窥探之事。个正妃之位罢,给她,也不见得她能从这里探听到些什。与其防着文沉对暗中下手,不如防着文画扇,起码人在眼皮子底下,能传什消息给文沉,还不都是说算?”
茂广林颔首,又问:“若有子嗣呢?文画扇若有子嗣,你可就算和她绑在条船上。”
“老师啊——”梁长宁笑起来,眼神不屑,“夫有尤物,才足以移人。文画扇那点姿色……她这个美人计在这里,不如二百两银子来得痛快!”
茂广林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对他伸出手。
梁长宁不解,与他击个掌。
梁长宁步履匆匆,个小厮也没带,独自去城北新开家破落私塾。
天色昏暗,打更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街上只有客栈还挂着灯。
梁长宁推开门,年过古稀白发老者长久地立于案前,静静地翻阅着桌上书卷。
他只点盏昏暗灯,烛火摇曳,昏暗得几乎要熄。
“老师,学生来迟。”梁长宁反手关上门,缓缓行至案前,轻声道:“回京多日,迟迟未来拜访老师,实在是抽不开身。”
茂广林拍开他手,没好气道:“把学生文章还来!”
梁长宁将书卷递给他,“你这学生叫什名字?明年开春闱,若是他真能闯出来,倒不如来给做幕僚。”
“区区幕僚,委屈他。”茂广林眸色渐深,“他那个心气儿,得放到庙堂之上才能成才,再说等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哪儿还需要幕僚?”
“老师说是,”梁长宁颔首,“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现在见他为时尚早,且再等等吧。”
茂广林笑着摇摇头,“只是诓他去闯,他愿不愿意去,还尚未可知呢,你倒是先挑起来。”
“不迟,天还没亮,哪儿算晚呢?”茂广林手指缓缓摩挲书卷,半晌才把书递给他,“看看,这是个学生三个多月前所作文章。”
梁长宁接过来,靠近烛火翻阅,茂广林长出口气,扶着椅子坐下,端起桌子上茶浅饮口,嘴角笑意愈发浓郁,“家贫思贤妻,国乱思贤臣。这孩子心思通透、洞察人心,最难得是做事勇决果毅,闵乱思治。假以时日,也或可成王佐之才!”
梁长宁略微翻翻书卷,而后挑眉笑道:“老师多年未曾给过如此高评价,看来此子入老师眼。”
茂广林往后靠,松口气,“他并不知是朝廷之人,诓他去闯闯春闱,等过几年路考上去,再找个清流之人举荐他入直内阁。”
“如今朝堂风云诡变,六殿下得早做准备,赐婚之事,其实不该接旨。”茂广林顿顿,继续道:“虽称病告假,但文沉党仍暗中盯着,做事多有不便。明君在位,贤臣满朝,老臣也只能苟且隅,为六殿下寻些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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