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宁刚好下朝,正从门口进来,只听半截儿话,“什叫去办?”
梁长宁对着闵疏伸出手,闵疏顿下,没有躲开。梁长宁揩去他嘴角那点没擦干净药渍,“药苦不苦?”
闵疏不否认:“良药,总不见得是甜。”
周鸿音颇有眼色地低头喝茶,只当没看到二人动作。
梁长宁便捏起枚透亮樱桃果脯往闵疏嘴里塞,他也顺从地张嘴吃下去。
“得杀郑思。”周鸿音忽然明白他意思:“郑思调令是文沉下,真要说起来……越级调职,他在皇上那儿讨不好。”
“是这个道理。”闵疏拢拢衣襟,他个时辰前才被梁长宁从床上捞起来,此刻还没束发,头发只能随意地垂在肩头。
他继续道:“但当今圣上也不过是颗棋子,他不会也不敢和文沉起嫌隙。真要挑拨,还得从太后身上找法子。”
周锐只把闵疏当个黄口小儿,他看着闵疏年纪小,十分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毕竟这是长宁王人,他只好顺着闵疏意思道:“杀郑思?那好办,老子早就想动手。不就是挑拨吗,把人杀,丢到文沉府里去,他也算是有口说不清吧!”
“事情不能这样办。”闵疏沉吟片刻,无意识地摩挲下指关节,道:“咱们栽赃嫁祸不能太明显,但也不能太不明显。”
沉这个人,做事若能获两分利,就绝不愿意失掉任何分。杀个西凉来使,小将军获什罪?”
周鸿音看着他端药细白手指说:“那梁子可就结大。”
“周将军又获什罪?”
周锐不耐烦,“能有什罪?人又不是死在地盘——等等,驿站驻守和看管派遣兵都是从这里调拨……”
闵疏又道:“那王爷呢?他又是什罪?”
这果脯实在是甜,甜得有些发腻,即便缓和他嘴里苦味,他也并不喜欢。
梁长宁叫人送走周锐父子,
周锐呸地声把茶叶沫子吐回杯子里,“说些什狗屁话,老子听不太懂。”
周鸿音伸手按住他父亲,眼里精光闪,看向闵疏问“你意思是,让他猜到是咱们动手?”
闵疏颔首,“是,若是做得太隐蔽,这桩案子也只是定个主谋,谁知道他会不会攀污小将军呢?咱们不如给他定死,直接发落,让他文沉只能哑巴吃黄连。”
“怎定死?”周鸿音微微皱眉,“西凉使臣虽不是杀,但确确实实是死在跟前。”
闵疏微微笑,“有何难?叫王爷去办。”
周鸿音若有所思:“王爷没法子跟西凉交代,这是挑拨离间,个搞不好王爷民心全无,西凉恐怕还会遣人来问罪。若是挑起战事,王爷怕是又要离京征战。”
“周小将军聪明。”闵疏把喝完药碗搁回去,不甚在意地用食指擦去嘴唇上点褐色药汁。
“罪名落实,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流放边疆,最好小将军能在牢里断条胳膊断条腿,将军家也算是就此废。”闵疏眯眯眼睛,“既然暂时动不文沉,不如先报当下这个仇。”
周鸿音轻笑声,随口说:“这个入狱之仇?”
“非也,”闵疏端身坐着,说:“大理寺抓人入狱,奉是皇上旨,咱们动大理寺,岂不是把小辫子送到文官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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