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只用木簪半挽黑发,此刻青丝垂落半边,勾住铁杆海棠花枝。
“闵大人刚回来?”张俭从他后面走过来,收伞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外头下小雪,闵大人当心着风寒。”
闵疏听出他声音,收回手解开缠在铁杆海棠上发丝,直起身子来扫他眼,笑道:“小雪而已,且作闲逛时趣味也好。倒是张大人……刚才送谁出门?”
张俭眼皮子跳,不着痕迹问:“闵大人何来此问?”
“外头下小雪,”闵疏重复他话,说:“张大人是从军之人,塞外三九寒暑都是挺着过来,往日再大风雪,也只见过大人披斗篷,今日区区场小雪,大人却撑伞。可见大人不是给自己撑,是为别人撑。更何况大人是从外头进来,那想必不是接人进府,而是送人出府。”
梁长宁手指按在奏报上,说:“闵疏呢?”
张俭啊声,说:“这要问暮秋吧,又不是贴身伺候闵大人丫鬟……”
梁长宁头也不抬,没说话。
张俭只好道:“回来时候跟门房张叔聊两句,闵大人应该是出府,估摸着去西街吧。”
“正好他不在府里。”梁长宁说,“你去私牢把那妇人带出来,别惊动人。”
暮秋布菜,说:“眼下也没什要紧事,大人睡到下午都不为过,再说好生养养身子也好,王爷出门前嘱咐过不许叫您。”
闵疏抬起手握住筷子,他袖袍宽大,顺着手腕滑到手肘,露出小臂内侧斑驳红痕来。他自己没发觉,暮秋却移开目光。
血气方刚啊!她又给闵疏夹块鸡肉。还是能补则补吧。
闵疏把鸡肉吃,问:“今日外头下雪?”
“飘点小雪。”暮秋说:“要过年,下雪也好,瑞雪兆丰年嘛。”
张俭面色不改,挑起帘子问:“闵大人说得这真,莫不是瞧见,特地拿话来晃。”
闵疏低头跨进门,说:“若是瞧见,大人你难道还能没有觉察?”
张俭知道他不可能看见。他把那民妇带到西街隔壁落蝶轩里去,落蝶轩有座三层小
“要杀?”张俭问。
“不。”梁长宁往后倚靠,微微带点冷意,说:“你带着她守在闵疏回府路上,找个地方藏好,叫她远远儿地望眼,看看是不是她见过人,确认之后即刻来报。”
张俭明白,提着人往房梁上蹿,片刻就不见踪影。
闵疏去趟西街,他本是想看看火势,只是各方人马围西街两处入口,说是里面还在清理。他没再问,回来时候,天已经黑。
廊下铁杆海棠竟然奇迹般地冒颗新芽,闵疏驻足去看,俯下身子仔细看看,眼里带点笑意。
闵疏笑下,说:“今日能出门吗?”
暮秋也笑,说:“王爷走时候也嘱咐过,大人若是要出门,得带人,闵大人不如等着张俭和辛庄大人回来再说吧。”
闵疏看着暮秋,说:“听说昨夜西街走水?反正也是闲着无事,出去走动走动,若是他们回来,你叫他们来寻就是,走正路大道,晚饭前回。”
暮秋看他说得有条有理,不好再反驳。
张俭捧着奏报掀帘进来,他把书卷搁在桌子上,说:“辛庄说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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