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块茶点细嚼慢咽,余光死死地锁住小胡同口。
不多时果然有道清瘦身影从里头走出。那身影披件雪白披风,兜帽下露出半个消尖下巴,他伸出手拢拢领子,很快把下巴也藏进白狐毛里去。
张俭沉默少顷,知道梁长宁不是个会中途收手人,他既然已经打算将闵疏收作谋士,就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放弃,此刻他怕起别心思,他要将闵疏扣在手中,张俭无权置喙。
“属下没有十足把握能不被闵大人察觉……不如叫辛庄去。”张俭说,“辛庄虽不善处事,却于轻功道上颇有造诣,京城中能察觉出他踪迹人甚少。”
梁长宁摇头:“他理不清里头弯弯绕绕人脉关系。”
他说着,突然手指顿。其实他这两天心里不痛快,梁长宁还记着和闵疏约定,他们筹码都摆在明面上,但闵疏手里底牌却着实让他意外。如今他手里可用人不多,用惯人都留在塞北,做事确实不方便。张俭和辛庄都不是好人选,得找个闵疏没见过人。
火势没有烧到茂广林私塾,这是万幸。
“既不是什要紧事,你看也看,头发擦干睡觉。”
闵疏心里还奇怪着,嘴里应和道:“没拿帕子过来。”
梁长宁绕回去取干帕子,又叫人进来收拾,接着自己给他擦起头发。炭炉就在床边,不会儿就把湿发烤干,梁长宁刚扔帕子,回头就见到闵疏把被子裹,迷迷糊糊地合上眼。
翌日,闵疏大清早就出门。梁长宁盯着他离开王府,转手就叫张俭进来。
张俭大步流星,从廊下进来。他掀开帘子进门,屋里炉火烧得旺盛,梁长宁正提笔写字,听到他进门声音眼都没抬。
梁长宁心知闵疏必然要去找茂广林,此时耽误片刻已然来不及,干脆让人去西街口清风楼守着。
黑来砚身布衣,坐在醉清风二楼靠窗位置上。店小二给他上壶铁观音,他舌头挑,喝着这茶味道不太好,把茶沫呸地吐回去。
黑来砚不是张俭辛庄这样从小就跟着梁长宁人,他出身江湖,家里从前是运镖。他从小跟着镖局练得身好功夫,天南地北地走几年,什好茶没喝过?只是后来家中变故父母出事,他只能跟着叔父讨生活,偏偏叔父做不是正经生意,喜欢从江南等地倒卖妓子,黑来砚看不上他叔父,自己孤身打马去塞北,几年前才遇着梁长宁,跟着他打几场胜仗。
梁长宁千金买骨,只要能听他话替他做事,他就能给出丰厚价码。
黑来砚跟着梁长宁三年,觉得打仗也是个不错营生。如今杀人也好,跟踪也好,只要是跟着梁长宁,他就不怕没饭吃。黑来砚不觉得这个任务是杀鸡用牛刀,反而还乐得轻松。
“闵疏出门?”
张俭回道:“还没出府门。”
梁长宁收笔,把笔扔进笔洗里,听不出喜怒地说:“跟着他,看看他要到哪里去,又见什人。”
张俭忍不住看他,低声问:“王爷不是准闵大人独自出府吗?闵大人虽无功夫傍身,但也并非察觉不出有人跟随。”
“猎过鹿?”梁长宁背手,意味深长地说:“猎鹿不能急,更不能吓着他,得悄无声息地出手,击必中,绝不能给第二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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