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疏难得松口气,捧着新手炉汲取暖意。
这天气实在太冷,冷得他骨头缝子里积蓄起密密麻麻地痛,像是无数骨刺在涌动,他觉得膝盖关节处好像是藏生锈长针车轮,动起来时仿佛能听见吱呀腐败声音。
太冷,冷到他想起和梁长宁同塌而眠时,他胸膛炽热暖意。
众人只看到琴师倒地,应三川挥刀,当时太混乱,没有人看到闵疏掷出那支银筷子,除梁长宁和应三川。
应三川是梁长风要提拔心腹,刺杀案是梁长风给应三川铺好台阶,只要闵疏不站出来,应三川不会主动提及他。
闵疏微微敛目,看向梁长宁背影。
“应侍卫身手得。”梁长宁轻叹,语气如常:“应侍卫身手敏捷,刀取人首级,在座满堂俱有目睹。”
闵疏愣,握紧手掌无意识地松开,汗淋淋掌心带出点热意来。
诏书,呈给梁长风。梁长风看也不看,抬手叫司礼监人拿下去给掌印太监。
裴家说是封藩王,但明褒暗贬,给还是珺都那种偏远封地。裴老国公已经七十八,即便能撑得住舟车劳顿,也撑不住珺都风沙严寒。
按大梁律例,异性亲王爵位是不能承袭,且亲王死后可随葬皇陵。若裴国公死,不仅亲王尊荣要风吹云散,连带着尸体也要拉回京城让宫里置办。
裴家出贵女,靠着多少代皇后才走到如今地步。可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梁长风微微笑起来,问:“方才谁救驾?”
应三川欲开口,梁长风却抬眸看他眼。应三川不再张嘴,此事就此落定。
寒风送雪,宫灯盏盏亮着。已经过去大半夜。
宫里出这样事,本想与夏拓文和夏老侯爷计划暂且搁置,闵疏跟着梁长宁和文画扇出西宫门,把腰间侍卫牌子还给在此接应张俭。
文画扇和梁长宁共坐车,闵疏跟着张俭和暮秋跟在车后头步行。
闵疏早就做好准备接受梁长宁发难,他甚至想好要是文画扇问起来该如何回答,没料到梁长宁根本就没看他,连头也没回下。
应三川犹豫片刻,到底没应声。他站在殿前,微微转头看向站在阴影里闵疏。
闵疏手心微微出汗,已经做好出列准备。
今夜是梁长风肃清太后暗子,栽培自己人手最好时机。连梁长宁和文沉都不能反驳圣意。若梁长宁非要插手,闵疏是最好突破口。
他若是聪明,就该把闵疏推出去,梁长风要嘉奖闵疏,连文沉也不能拦着。今夜奉赏必然是极其贵重,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这行必然会将闵疏置于风口浪尖上,此后京城会有数不清眼睛盯着他。
闵疏于梁长宁该是无足轻重存在,即便有些分量,也绝不能比之这背后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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