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身上还带着枚鹿哨,于是摸出来,用尽全力,发出求助信号。这是先前和陈伦永泰公主道狩猎之时他们告诉她。
她本想直吹下去,但吹几下过后,发现自己竟然软弱得连鼓足腮帮子接连吹响鹿哨力气都没。吹没几下,她便感到阵头晕,脖颈仿佛也支撑不住脑袋重量,只能中止,继续养着精神。
她闭着眼睛,微微歪着脑袋,靠在那道崖缝里面,慢慢地,又阵乏意袭来,再次昏昏欲睡之时,朦朦胧胧地,她好像听到耳边传入道声音。
姜氏?
她茫茫然地想,这是谁?
那电光火石般瞬间,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大婚之夜,在辉煌得如同白昼庭燎前,马车车门缓缓开启,那个朝着她伸手,扶她下马车男子脸。
他代表大魏,她嫁给大魏。
她绝不能就这样死去,令这桩她甘心成全联姻变成件怨事。
她从前曾无数次从铁剑崖上纵身跃下经历给她今次求生助力。身体在沿着峭壁快速地翻落,她极力控制它,努力放慢下坠速度,不让它彻底飞出去。探臂,张掌,用手抓着任何她可以附着地方,所经过岩壁凸出之处,还有附生在上草木和藤蔓。接连几次失败,就在她感到骤然悬空,就要直坠而落时候,求生欲望爆发出强大力量令她成功地抓住块凸出壁岩,扯下生在上面簇经年老藤。藤枝被她带下,随时就要断裂,好在暂时止住坠势,她迅速攀着,终于爬上去,人贴着崖壁,踩着可以附脚地方,缓缓移动,最后,在附近找到这处可以容她栖身裂缝。
险情过去,她才发现自己从头到脚都受伤,连那双覆茧手掌,也是血肉模糊。尤其左腿,有道被岩石划破长长伤,正在大量地令她身体失血。她撕衣服,自己捆扎,手却抖得厉害,以致于连衣角都拿不稳,被崖壁上狂风卷走。最后她终于捆扎好腿伤,用尽全力压着,等到它慢慢止住血,人已是彻底筋疲力尽,本就几天没吃多少东西,加上失血过多,支撑不住。她本是想靠着,稍事休息,以尽快恢复体力,不料闭上眼,人便彻底地昏迷过去。
接着,好像那道呼唤声又变成王妃?
王妃……又是谁……
“姜含元——”
当这道声音再次撞到她耳鼓上时,她蓦然惊。
是,
或是有过幼年那段受母狼哺乳经历,也或许是她求生欲念太过强烈。她就像是顽强扎根在地底深处株边疆小胡杨,她绝不轻易死去。她在片刻前慢慢苏醒过来。腿上伤口也凝固住,不再流血。
她判断此时已是第二天,炽舒那伙人,只要还存有半分理智,就不可能还会留在这里。
现在她身处崖壁中间,受伤不轻,手脚无力,想靠自己上去或者下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又想到那夜那笑脸将她牵下马车男子。
莫看那夜最后,他恼羞成怒,朝着自己冷淡放话,丢下她走。但只要获悉她那多天没有回去,他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现在整个大魏朝,最不想她死人,应该就是这位摄政王。自己若是死,他岂非谋算落空,如何和父亲交待?他必然会派人前来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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