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觉得如此对她,能令他多几分心安,那便由他。
他替她除鞋,抱起她伤腿,轻轻放上榻,令她靠下去,随即道,“你好好休息。出来多日,朝中有些事积着,送来这里,去书房处置下,早,便回,若是太晚,便在那边歇。”
他走出去。
过去这几天,姜含元几乎脚不沾地,没日没夜,醒睡睡醒而已,此刻依然精神,时也睡不着。闭目假寐,脑海里会儿思他方才自嘲那番话,会儿想起前几日归来途中张宝在她面前说另些话,道那日摄政王怕她不测,不顾陈伦劝阻,执意亲自趟趟地下水寻她……
不知过多久,仿佛是深夜,当睡意终于朦胧微微袭来之时,忽然,姜含元记起件事。
?时时刻刻拿捏作态,便如脸上覆有假面?”语气竟隐隐有咄咄逼人之势。
姜含元怔,实在没想到因自己那句话,他竟被冒犯至此地步,忙道,“你莫误会,岂敢看不起殿下,更不敢冒犯。以殿下之位,言行,岂能由心,更不是能妄论是非。方才意思,只是……”
她本就是口拙少言之人,顿住,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去讲。
他再看她片刻,忽然展颜笑,目光中那抹尖锐锋芒消失,重归温和,也没起身,只顺势坐到她脚旁张搁脚地墩之上,背靠于榻沿,腿弓膝,膝上松松搁他方才要替她脱鞋那只手,另腿则尽情地展直出去,状若小憩。
他沉静下去,姜含元也就不再开口,便如此,她高坐于榻沿,他矮傍着她腿。香炉镂口里,不绝地静静吐着缕缕淡烟。
她带来这里碑帖和她前些天习字,好像还在书房里!记得是临出游前夜,她写完收,随手搁在案旁尊置架之上。
姜含元睡意全无,后悔怎当时没有收好。踌躇片刻,决定过去看看。他没发现最好,
片刻后,她忽然听他说,“少年之时,常常出宫外游,曾在间伎坊观看几名假面贱优以吞吐火技狎客。他们面具,有笑,也有鬼怖,浓墨重彩,栩栩如生。不知为何,那日名笑脸贱优吐火失误,竟烧到他对面之人,火团迅速布满全身,后来虽被扑灭,但那人也是烧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那二人平日关系应当亲厚。看见那肇事人扑到伙伴身边,痛哭不已,然他却忘摘假面。他边笑脸,边悲泣不停,情状之诡异,难以形容。本常去那里消遣,那回之后,便次也没再去过……”
他微微仰面,对上姜含元俯视下来目光,笑,笑意里似带几分自嘲,“方才你说得也是。假面久,人便习以为常,容易分不清是真或是假。如少年时见那名笑脸贱优,悲泣之时,也忘记摘下笑面。”
“殿下在面前,不必有任何违心勉强之举。”姜含元终于说出方才她想说话。
他和她再对望片刻,起初不言,只收腿,从地上起身,向着她再次伸出那手,方道,“不过,也确实是想为你多尽几分心力。你是将军,将来战场如何,非能掌,但你如今是迎娶过来王妃,有任何不测,便是之大过。这回令你遭遇如此惊险,是无能,极是对不住你。”
姜含元终于还是没再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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