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元本也是心胸开阔之人,那缕暗臊懊丧之感,很快便也就消散。
“殿下你日理万机,不敢占用殿下时间。慢慢临这碑帖也是样,若有领悟不到之处,再向殿下请教。”
他点头:“也好。”
姜含元顿顿,又道,“殿下你那日为寻,还曾冒险不顾劝阻多次下水。须向你再道谢。也要叫殿下你知道,往后必会加倍小心,绝不敢再叫殿下因而如此涉险。”
他怔,目光瞥眼外殿,微微蹙蹙眉,
她索性大大方方抽出来,说,“先前从王府那里带来,闲暇临帖,当做打发时间。就不扰殿下。不早,殿下这边也早些休息。”
她说完要走,却见他运笔如飞,似是加快写完最后点东西,随即投笔,说,“稍等。”
他吹吹墨,合本子,起身朝她走来,将她另手拿着那卷用作掩护书给抽出来,放回到架上,道,“回去就睡吧,还看什书。走吧,事情好,也回。”
姜含元知他是看破自己掩饰,便言不发。他再瞧瞧她另手拿碑帖和习字,微笑道,“不是故意要翻你东西。是取物之时,无意看见。”
姜含元也回以微笑:“无妨。”
寻个由头,悄悄带出来。若是已被他看见……那就再论。
姜含元立刻下榻,双脚落地,试试痛感,已无大碍,披衣系带,开门出去。两处不远,仅以道雨廊相隔,几步便到。
这间用作藏书殿室牖窗里此刻依然透着灯色,门虚掩着。知他还在做事,姜含元便轻轻叩叩门,稍顷,听到里面传出隐隐回应之声,“进。”
她推开虚掩殿门,看见本应是在侍夜张宝坐在外殿张便榻上,人倾倒在角落里,歪着头流着口涎,睡得死死,自己进去,他都分毫没有觉察。
她经过张宝身前,慢慢入内。书案面向南窗而设,他背对着她,伏案而坐,提笔正在写着什。案前那架银灯大檠烛火通明,他背影全神贯注。
“你若真觉这字还能勉强入眼,可以教你。”他继续说道。
姜含元起初没有完全会意,抬目,对上他那双望着自己淡淡闪着笑意眼,忽然顿悟。
没有想到,她用来临字碑帖竟然就是出自他手。再想到自己方才遮掩,尽数落入他目,心里未免便对自己生出几分羞耻和懊恼之感。
“这碑文好像是十六岁时为开国之臣写。这多年,早就忘记,没想到又看见。字法全在个功夫。像这几年,疏于练习,功夫荒废,再叫写,也是写不出当年感觉。”
他语气状若闲聊。
姜含元看眼置物架,看见碑帖习字卷还在原位,他应当没有发现,松口气,说,“前两日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过来寻册书消遣。取便走,不打扰殿下。”
他停笔,转头,看眼她伤腿,说,“你去瞧吧。”
姜含元走到架前,看看,随意取卷,随即伸手,去拿碑帖习字,忽然听到身后他声音又起来,“你想习字?”
姜含元手顿。转头看他。见他没有看自己,依然低着头,执笔,在道不知为何文书上写着些类似批注东西。心里明白。必是叫他过目。
罢,看见就看见,也是无妨。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