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慎徽不知去哪里。
她等片刻,不见他回,起身下榻,发现他衣物也不见。应该是穿衣走出去。她听着外面疾风骤雨之声,有些不放心,也穿衣裳,打开虚掩门,走出去,问附近值夜宫人。宫人说,摄政王方出来不久,好似是往明暄殿那边去,不叫人跟去。
明暄殿是行宫里书阁。
他半夜不睡,独自去那里做什?难道是醒来后,心情
他看眼外面,回头又笑,“下大雨。要躲那些人应当走。回吧!”说完探身出窗,迎着狂风,朝下层发声令。
画舫劈水前行,回到白天出发后山岸。这时天已漆黑,大雨瓢泼,行人直接上山入宫,快到宫门前时,刘向名手下上来道:“刘将军,程卫率来道急信!”
刘向转头,飞快地望眼摄政王。他正亲手替王妃打着伞,恍若未闻,双目望着前方那片湿漉漉宫阶,护她上去,口里说道,“当心脚滑。”
刘向收回目光,站在原地,目送摄政王和王妃入内,随即转身,匆匆离去。
方才刘向和他手下人对话,姜含元也听到。
搂住她,静抱片刻,忽然道:“兕兕,你喜欢江南吗?”
姜含元点头。
“那你有没想过,再晚些走?”
姜含元明白。他应当是希望她再和他同去江都。她仰头,和他四目相望。他将她搂得更紧,叹口气,“实是舍不得你就如此走……”
姜含元心里矛盾不已,纠结半晌,终于还是说道:“是行伍之人。离开军营太久,怕忘记握刀感觉。”
程卫率便是当日长安春赛最后争夺六军冠军败于兰荣手下那个程冲。此行南下,程冲并不在随行之列。今日送信给刘向,想是另有别事。
和她无关,她自然也不会留意。
今晚这雨实在是大,风又肆虐,不过短短段路,束慎徽也将雨具都斜到她这边,待进入宫门,她半身已是湿,他更是全身湿透,二人像是对刚出水落汤鸡,相互对望眼,不约而同,齐笑起来。
早有宫人来迎,鉴春阁里很快也备好浴汤。二人都是湿身,进去后,他拉她起洗澡。姜含元便也随他。共浴之时,少不得又是番折腾,待最后出来,他仿似乏,起吃些饭食,抱着她,倒头便睡过去。
姜含元白天睡过,时睡不着。在殿外那充盈双耳狂风骤雨声里,细细地辨着帐中枕畔人沉稳呼吸之声,想到再几天就要分,下回再见,恐怕不知是何时。又想到他今日欲留自己又作罢幕,心中又是阵纠结。便如此,思量许久,渐渐夜深,困倦袭来,睡过去,却是睡得不深。阵带着雨潮夜风,暗暗地从阁门方向涌来,撩动榻前片帘帐。她睁眼,发现榻上只剩自己。
他沉默下去。
姜含元搂他脖颈,亲亲他,解释道,“也不舍得和你分开,只是……”
她顿,“终须别。但此去雁门,会想着殿下。”
他凝视她片刻,忽然笑起来,“罢。你是该回去,知你志向。收回方才话。”
湖深处传来雷声。很快,豆大雨点落下来,哗哗地砸在画舫棚顶之上。水面更是起狂风,浪头翻涌,船身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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