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必然应当也藏身在附近,看到那幕,也听到所有话。这点,束慎徽极是肯定。
当刘向满脸沉痛向他下跪请罪之时,他就闭着眼,句句地回想当日他和他那位颇觉亏欠恩师之女说过话。他十分笃定,于温婠那样个有着兰心女子而言,她必会明白他用最温和、也最不至于伤人方式说出来那些话真正意思。往昔早已不可留,他也早不是少年时安乐王。她会就此彻底放下。作为恩师女儿,他少年时欣赏过才情和美貌皆备女子,她也配得他那样对待。
但是在别人听来,当时情境,恐怕就是他为联姻,被迫和有情之人劳燕分飞……
束慎徽实在没有力气再管刘向如何。他忍着要将他脚踹进湖水里冲动,转身快步离去。登上山阶之时,他手紧紧地握拳,后背阵冷汗,又是阵热汗,人好似犯疟疾,心慌气短。
也是直到今夜此刻,他才回神,为何婚后,她对自己和温婠总是抱着极力成全乃至是撮合态度;为何她嫁过来,却根本就没打算和他长久,连聘刀都不愿带走。
好啊!好你个刘向!”他似乎气得声音都在微微发抖,“王妃去年秋那日便来过!你竟然瞒这久?”
刘向怔。
他本以为摄政王是为自己私下放人而怪罪,怎听他此刻这口气,竟好似是为自己没早告诉他此事才会如此愤怒?
刘向讷讷:“殿下……殿下息怒……罪臣之所以不敢告知殿下,是罪臣也知不该,怕受问责,二来,王妃婚前私窥殿下,她必然也是不愿叫人知晓……”
摄政王脸色似又转为铁青。
他必须要向她解释清楚!
马上写信给她,纵然动用要消耗极大人力最高级别八百里加急也是在所不惜。他必须要叫她明白,世上有些事,即便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有时也未必是真。他再不能叫她再继续误会下去。
“殿下回?今日又送来好些奏报!还有封陛下信。奴婢都放在殿下书案上——”
原本按照计划,摄政王傍晚便能归来。谁知直到此刻还是未归,张宝正在行宫门口张望着,忽然看见摄政王现身,急忙奔出去迎接,口里说道,却见他双目望着前方,从身旁经过,疾步登上宫阶,匆匆往里而去。
束慎徽径直入书房,把摊开信笺,蘸墨舔笔,提起来便开始写信。才写下吾妻见字若面几个字,笔便停下来,望着烛火
刘向什话也说不出来,再次俯伏到地,后背冷飕飕片。片刻后,听到耳边响起阵渐渐远处疾步之声,抬起身,扭过头,见摄政王已朝着行宫去。他大步登上山阶,从几个值夜守卫身旁匆匆走过,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说束慎徽从小到大这二三十年间,从未经历过如今夜这般羞愤和尴尬,也是丝毫不为过。
他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秋护国寺里,除发生过绞杀高王、他话别温婠,又和少帝叙话这些事外,原来当日,寺中竟然还隐身藏另外个人。
她既是冲着自己来,当日必然就在他近旁,只是她隐匿得极好,他也未能觉察罢。
叫她看到自己除去高王,这无所谓。问题是,后来他又偶遇温婠,和她做番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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