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贵觑眼他,又小声道:“再禀万岁。前两日,裴大人直忙于应酬,昨夜独自去慈恩寺,先去根本堂,想是拜祭祖宗,出来后,便去轮转藏经阁,在藏经阁里过夜,天明出寺,随后归城。”
萧列出神片刻,问:“李元贵,朕问你,倘若朕与朕那个侄儿不能相容,右安会站朕,或是站他学生?”
李元贵躬身道:“万岁怎会有此疑虑?裴大人对万岁忠,还用经过奴婢这张嘴说出来?”
萧列沉默片刻,又问:“朕再问你,朕这回如此行事,他日后知道,会不会与朕离心?”
李元贵迟疑下,道:“万岁多虑。万岁有龙德,飞腾而居天位,勤政爱民,天下人莫不交口称颂,君臣相和,如鱼得水,裴大人又最是明辨道理之人,怎会和万岁离心?”
微白,田野里白雾飘荡,伴随着沉重而古朴道吱呀之声,闭合夜皇城城门慢慢开启,从里出来列重兵人马,前后甲卫,中间是辆蒙着青毡小车,晃晃荡荡,穿破濛濛晨雾,朝着城外而去。
这便是是奉命护送废太子回往龙潜祖地代父守茔思过那队人马,领队锦衣卫大汉将军骑于马上,看到对面道旁行来道牵马人影,起先并没留意,待走近,认出那人竟是裴右安,急忙命队伍暂停,唤声“裴大人”,下马向他见礼。
裴右安朝这大汉将军微笑颔首,牵马,沿着边道继续朝城门走去,经过那辆毡车旁时,车体忽然剧烈晃动,里面传出镣铐用力碰击铁栅般金铁之声,似有人在里奋力挣扎,接着,道声音穿破青毡,从里透出:“裴右安,莫以为你这就赢!天机之兆,胜负未定,此绝非之终!哪怕天机误,终此生不能回来,你下场,也绝无善终!他眼里,只有天下和这皇位,你以为他会给你善终?”
字字句句,声声入耳,犹如凝刻骨仇怨。近旁甲卫,无不变色,面面相觑,裴右安却恍若未闻,双目望着前方,脚步也未停下半分,继续牵着手中马匹,朝前走去,和这青车错身而过。
大汉将军见裴右安已经走过去,立刻喝令全队向前,再不作片刻停留。
萧列慢慢吐出口气,道:“但愿如你所言。只是此事,暂时还是不能叫他知道,须保守消息。”
李元贵应是,见接连多日,皇帝面上终于难得露出丝放松神色,自己也跟着松口气。
马蹄踏地,车轮粼粼,行人马短暂停留过后,继续朝前而去。
车里开始慢慢传出冷笑,起先只是低沉嗬嗬,继而变成狂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行伍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这才终于彻底消弭散去。
……
当夜,萧列问裴右安。
李元贵道:“禀万岁,裴大人今日已离京,奴婢亲自送大人出城,崔银水也跟过去,必会用心服侍大人起居,请万岁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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