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停本就心急如焚,听这话火气全上来,重重脚踹在人家门板上,门板发出不堪重负声“吱呀”。
他故意吆喝着嗓子大声嚷嚷:“丧门星来你家喽!”
屋子里悄话声顿时荡然无存。
殷停重重口唾沫吐在门板上
殷停摩挲着下巴寻思,姜国官府向来报喜不报忧,最爱夸夸其谈给百姓画大饼,今次公文上居然出现不利字眼,看来前线战况已经败涂地。
说是征兵,不过是选填尸坑炮灰。
想着想着,殷停阵窃喜,心道,“幸好才十三。”
忽然间他面色大变,吹灭火信子,大步流星往殷家赶,他是才十三,称不上男丁,可他大哥殷忠已经十七啊!
大哥与他母同胞,待他尚算不错,在周遭全是白眼世界里,这点不错已算是难能可贵好。
想必是周围野狗扒开坟把里面骨头叼走。
殷停又掉过头去检查另外两座坟包,都没问题。
他转回殷婆子坟,搬来大石头把洞堵上,挖来新土把坟包压严实,他边干活边说:“老婆子你后悔不?当时要把摔死,现在再没人给你修坟。”
说着说着他又沉默,老婆子指不定在哪只畜生肚子里呢,对着坟包说话她也听不见。
这折腾,天色已近黑,殷停不想再耽搁,最后抱来荆棘条围在三座坟包上,挎着竹篮离开。
怒地看向幼小殷停,说:“都是你克死人!丧门星!”
杀死殷婆子人不是风寒,更不是殷停,是她丈夫。
殷停父亲死就更谈不上克不克,那是场意外。
谁也不知道为什向来沉默寡言老实本分他会在个,bao雨天离开家,第二天从河里飘起来。
袅袅青烟尽,铜盆里火熄灭,残留堆燃烧后黑灰。殷停呆坐着没动,日头逐渐西斜,被炙烤得热辣大地散去余温。
殷记寿喜店在燕子口乌鸡子巷,他专挑小道近路走,不会儿就快到。
路过附近户人家时,隐隐约约他听见屋子里传来谈话声。
“不哭也不闹……刚出生就会说话……”
“睁着眼睛出生……”
“克死家人丧门星。”
殷停家住在五里地外松阳县,家里是做死人生意,嗐!这行当也晦气!
等到松阳县,天色已经黑透。
殷停发现路边告示栏上贴着新公文,他吹燃火信子,借着光,粗略看去。
由于经常随祖父出冥事,他很认得些字。
原是官府发征兵公文,说是北边又打仗,形势不利军,召集十六岁男丁报效家国,明日五更天十六岁以上五旬以下男丁校场集合。
殷停回神,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拍干净沾上草屑和黑灰,站在原地等待没知觉小腿血液流通。
他走到殷娘子坟边上,认真又细致地清理干净坟上长杂草,扯着衣衫擦干净木牌上蛛网,手掌摩挲模糊字迹,从竹篮里拿出木炭,重新写三个字——殷方氏。
顿顿他又把三个字擦,认真地写上,方青禾。
接下来,他如法炮制地清理旁边殷父坟包,到殷婆子坟包时,待看清坟后光景,他忍不住失声大叫,“哪个王八蛋干!”
只见坟包背后被扒拉开个小洞,趴在地上察看还能看见残留狗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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