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湛不知道谢朝这声许久不见是对着上辈子他说。他抖着干瘪嘴唇,用尽五十年修炼出来情绪内敛,才硬生生忍住恐惧,怆然开口:“陛下,刘家片赤诚忠心,天地可鉴……为何,为何要将刘家逼上绝路?”
他虽然对皇位觊觎垂涎,却也只是私下里偷摸搞些小动作,尚未有过任何真正谋逆之举,是以这句话说得也算冠冕堂皇,字字泣血。
谁料谢朝听见之后,不仅毫不动容,反而像是听见什好笑至极笑话,唇边笑意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起来,眼角都笑出泪花。
他笑声回荡在空旷阴森牢房之中,诡异至极,看起来像极疯子,连刘湛都吓得收声,不明白怎就把谢朝惹笑。
好半天,谢朝总算是笑够,擦掉眼角泪花,喃喃道:“忠心天地可鉴?”
刘湛木然表情在看清那张精致而异域风情脸之后土崩瓦解,他瞳孔放大到极点,猛地扑上前来,却被镣铐禁锢着硬生生停在半路上。
他声音惊骇到极点,哆哆嗦嗦道:“你、你——!”
来人微微笑,明艳笑容照亮这暗无天日牢房,只是他流光溢彩眼中却毫无笑意,反而像是两个黑不见底漩涡。
谢朝用手中火把随手点燃烛台,唇边始终带着愉悦笑容,却让人看眼就从头凉到脚。刘湛开始瑟瑟发抖,他慢慢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地用后背贴住墙。
事到如今,还有什不明白呢——自己从头到尾都错个彻彻底底。
刘湛从未想过,自己有朝日会尝到断头饭滋味。
犯人临刑前最后餐,总是会额外丰盛些,让他们在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
只是这饭吃在嘴里没滋没味,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他呆呆地捧着碗,嘴里嚼半天也咽不进去。等着收碗看守不耐烦地敲敲,才像是回过神,咕咚声咽下口饭。
魂不守舍地吃完饭,看守收回碗走。刘湛慢慢坐回干草垛上,身上锁镣哗啦啦地响。
“举兵逼宫,逼朕写下罪己诏退位,囚于冷宫之中,退路全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年之久。”
他蹲着身,柔声细语道:“原来这就是刘爱卿忠心,朕当真是好生佩服。”
刘湛听呆,心道皇帝在说些什子虚乌有事?他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又有谁将他关去
刘家败落,自己末路,全都拜眼前人所赐。
而这个人在这之前,甚至从未入过他们眼,只当他是个毫无地位傀儡皇帝罢。
他才是幕后黄雀!
刘湛天旋地转,差点倒地晕死过去。
谢朝缓慢地蹲下身,与牢房后刘湛视线持平,笑眯眯道:“刘家主,许久不见。”
没最后丝人气,牢房慢慢陷入片死寂。
在这无人黑暗之中,刘湛也像是睡死过去样,动不动。
但突然,空旷寂静之中,有轻而缓脚步声传来。每步都不疾不徐,像是恰恰好好踩在声声心跳上。
点微弱火光被人拿在手里,越来越近。片刻后,刘湛牢门被照亮,微弱火苗跃动,在墙上投下光怪陆离影子。
来人身漆黑斗篷,遮住面孔。终于走到刘湛面前,他缓缓伸手,扯下围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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