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棋子都在相互绞杀,只论旧怨,没有私情。
他握着萧亦然手,轻轻地摩挲着他手上伤疤。
这些时日他盯得紧,萧亦然顿不落地吃着抑制蚀骨毒药,这双手直是冰冷,但好在耐心地多捂上会儿就会慢慢地热起来。
就好像只要有他,只要他们握住彼此手,铁甲军和皇权之间脆弱
天门旧案是唯能逼得铁甲军脱离掌控,从陛下天子剑,变成其乱江山手中刀。
所以,季贤才要在临死之前告诫陛下,时局恐有大变,但又要时时提防着知晓旧案生变,只能下留棋局以示警,那这切就说得通。”
沈玥缓缓攥紧袖中手,摩挲着温润如玉棋子:“他既要警告朕,在严氏下手之前尽早做下防备;又要防着仲父,知道旧案再起时义愤难平,起兵造反;最后这棋局终之时,还能如他所愿,将他十年磨剑,转投世家毕生之志做成……”
张棋局,满盘棋子,算尽时局大势。
季贤在以身赴死之后,还能以区区纸棋谱,和他隔着阴阳生死,下这盘九州之棋。
萧亦然垂眸看着纷乱棋谱,手在袖中交握,看不出情绪。
“或许是想错。”沈玥抬手盖住棋谱,略有些生硬地替他捂住袒露出伤口,“季少师和漠北没有分毫干系,何况朕登基时仲父就已经将涉案之人送审问斩。倘若他是为天门关而筹谋,世家就该是他敌人才是,他又怎会和世家联手?这不过就是局棋谱罢,完全说不通。”
“子煜啊……们子煜什时候也学会编瞎话来哄人?”萧亦然笑着揉揉他发顶,将棋谱从沈玥手下抽出来,摊开在棋盘上。
“陛下不知道季贤为何要给你留下无声棋局吗?他为何要在将死之际同你打这样哑谜,他为何有话却不能摊开在明面上同你讲?”
斜阳顺着窗子洒进来,落在晶莹剔透棋局上,互相绞杀棋子罩上层朦胧微光。
阵从灵魂而起战栗,直冲上沈玥脑海。
他读书万卷,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感觉,究竟是棋逢对手畅快淋漓,还是永失至交扼腕叹息。
“当真是好个思齐大才。”
萧亦然回握住沈玥手,宽慰地握握:“你皆身在季贤这局棋中,季贤可是再三提点陛下要向瞒住真相,如今铁骑横扫江北,袁钊拿下河北,漠北军侵占秦岭矿脉……铁甲军南征北战遍布九州,猛虎出樊笼,旦生变,怕是连都难压得住。”
沈玥瞬时明他意思——这就是季贤这局棋,无解之处所在。
“很明显……他在防着陛下身边人。”萧亦然握着沈玥手,在棋盘上落下枚净若琉璃白子,乱局顷刻之间朝着更难以开解方向滑落。
“这个人——不仅时时在陛下身侧伴驾,深得陛下信任,对当年之事若指掌,而且最关键是……他还不擅棋局。”
沈玥惊怔地转过头看着他:“仲父说是——?”
“是。”
萧亦然平静地点头应下:“身上所不能提起,恰恰就是季贤想要隐瞒。如今三大州府已定,下步便是越长江攻浙安,严氏灭门在即,如此危急之时,他们手上筹码能够得上分量便只有天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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