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歪歪头,“你敢威胁朕?”
严雎不闪不躲地迎上他目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草民再说不敢,陛下信吗?”
沈玥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片刻,倏地笑。
他从容地撩起长袍,坐到严雎对面长椅上,从腰间抽出柄折扇啪地打开,客客气气地对他比个“请”手势。
严雎愣片刻,随即缓缓道来:“天下粮仓有二——在中州,二在地方。在京之仓有户部、御史巡查,地方各仓以按都司关防之,储粮备荒、军需民食。九州粮仓尤以江北、浙安为要,仅金陵城便有廒房五十余座,可储存量高达
“啧……几位敢于深入虎穴以身饲虎,还真是勇气可嘉。”沈玥瞧见这惨状也忍不住咋舌,开门见山地拎出卷空白圣旨摊开。
“朕听闻尔等带来浙安州之地鱼鳞册,朕不是三岁小孩,少拿这种隔着长江水,不知真假东西来糊弄朕。尔等想要上朕朝堂翻案,最好是能拿出更大诚意来。”
“陛下想要什诚意?”
严雎咳嗽着撑起身子,从绷带缝隙里露出半个眼睛,“浙安州十二城城防舆图,浙安水军沿江布防,天下粮仓田产铺面……草民腔报国之心,无有不应。”
“严雎长老家中有几个妾室?”沈玥忽然问。
气,浑身血液像是瞬间涌到头顶。
四周漆黑如墨夜色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无数双摆布棋局手从黑暗中挣扎而出。
他拼命搜索着自己脑海里记忆——那些联名上表请封“武扬王”奏疏,教唆他改口称“仲父”翰林,季贤临死前留下无声七杀棋局,被反复推向台前天门之变……
他说不出自己抓到什,但这瞬间乍现灵光刺破漫长暗夜。
沈玥缓过神来,把拽住他仲父手语无伦次道:“错。直以为事,全错……不是世家,难怪世家能够倒台如此之快,严家人矛头并非是要指向仲父……”
“只有妻,汝南张氏。”
“哦……难怪严长老如此单纯。”沈玥笑笑,“你说这分明家妻就能给,偏生还要去外面厮混男人,到底是蠢还是贱呢?”
如今武扬王铁甲军就横在长江对岸,只待浪里淘沙战船到,收复浙安只在顷刻之间。
沈玥语双关,堵得严雎无话可说。
“外室自然也有家里给不好。”严雎咬着牙,字顿地说,“取州之地难,但要想毁城池可就容易太多——投毒、蓄洪、炸城、纵火……陛下是万乘之君,仁政爱民,自然不会舍得眼睁睁看着百姓送死。”
萧亦然眼角跳,看着沈玥草草收拾下形容,连时时警醒天子仪态都不顾,风风火火地三两步就冲出去。
片刻后,沈玥又慌忙停下脚步,从屏风后探出头,脸认真地再三叮嘱:“仲父,你等着去见严雎,你哪儿都不要去,就在这里等,等回来。”
……
禁军值房彻夜灯火通明,依律法,朝廷没有要缉拿击鼓喊冤者规矩,但严氏众人身份特殊,贸然放出去恐会生事,便由刑部尚书陆炎武做主,律暂押至大雍门内禁军值房。
值房里是从东到西大通铺,上头横七竖八地躺十几个人,无例外,全都包扎得像个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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