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随之停息,片素白衣摆误入视野,段绪言缓缓抬首望去,素雪却已沾湿眼睫,将双目涩得朦胧。
又有风来,眼前盏孤灯斜照,那人半身染光,又于冬雪中陷没,远如尘外之景,要比轻雾还淡薄。
段绪言被护在伞下,双膝着地,跪坐仰观,像不虔信徒,手中长箫变作炷未燃梵香。
迟钝须臾,他看向擎伞手。
见几处淤红指印还落在虎口处,他想起些什,不由自主地伸指触探,却在将要碰及那刻失知觉,便头栽进那身素净白袍里去。
又凭着太子名望安然如故。
罗宓不想再记起这些。所以她站上桌椅远望,就好像阮誉之和当年样还站在下方。这次,她依旧毫无顾虑地蹬腿踩空,只是再没有跌进谁怀里。
声响尽数湮灭,雪中隐约有孩童朝她伸手而来,她便随他去。
——
罗宓死,自缢于寝殿,野猫尸体也不知去向,更无人去关心御花园里还有个意外摔晕后把自己闷死在积雪里宦官。
灵堂设立之时,又是雪天。南望本不常落雪,可今年却接连下好几场,尤为凛冽严寒。
段绪言就跪在灵堂外守灵,淋得身湿冷,他自晨间跪到傍晚,落雪积满肩。恍然回神时,头也昏沉,乍看天色俱暗,身侧宫人都退尽,只余下几人跪在堂中守夜。
好生寂静。所以他取来长箫,独自跪在夜中吹起曲。
声响漫向天际。卷入碎雪丧幡随后扬起,悠荡着旋几圈,扫落朵白花。花瓣点地,恰如门外树梢积雪坠下。
砰然下,冰碴砸落至伞面又溅入雪中,是时双靴履在他身前停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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