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刑部大牢走过遭,便等同于半只脚都跨进鬼门关,段绪言捱着疼痛,半梦半醒地睡过几回,方觉将要入梦,他便翻身将自己疼醒。
为不,bao露假宦官身份,更衣、上药……凡是需要旁人近身事,他都亲力亲为,这折腾半个白日,再用最后点余力接过尉升递来药后,他便趁着周侧没人,倒头睡下。
夜还算静,配房被远隔在热闹之外,连风声都听得明晰。窗上映来人影静半晌,段绪言醒后便直看着。
看那人影似是带着点月光晕,朦胧得像要化开,经风吹过发影于袍上扬,恍若还携着点桃瓣清香。
段绪言突然惦念起那种味道,又于万籁无声中贪图起这种隔窗相伴宁静来。他起身靠往窗边,也不说话,指尖轻触窗纱,就像碰到阮青洲样。
尉升收着药罐,被问得愣神,但能猜到他问是段绪言,也就应道:“回来,但伤得不轻,只听大半件囚衣都染血,回房后也不让人帮着上药,不过属下知会过掌事,给他免后几天差事。”
阮青洲说:“没问他。”
“啊?”尉升这下为难,“……啊,那个,呃,是……是回来。”
什回来,尉升也不知道。
阮青洲没再问,只抬指点点桌上药罐:“给他送瓶。”
暮色四合,阴云经风推散,皓月当空,与人间明灯相映成趣,谐和热闹。
皇室登楼观灯,长街龙狮共舞,百姓夜游闹灯,共享元宵之乐。
阮青洲立于御楼俯瞰灯火,又见远处几盏天灯升起。晃动明火间,阮青洲心绪恍惚,竟不觉手中杯盏侧翻,淋湿衣袍。
瞧他兴致索然又心不在焉,阮誉之还以为是伤病作祟,特允他提早回宫休憩。阮青洲也未推辞,拜别后便回东宫。
少除夕那夜灯光,中庭桃树隐于夜色,阮青洲停步驻足片刻,稍觉怅然,转身回寝殿。
“啊?”尉升稍带些郁闷,还是应,“……啊,好。”
着实不知道阮青洲在回避什,尉升左右想番,只觉得这两人各有各古怪。
他们人分明护主有功,却主动领罪惹上牢狱之灾,而另人特意出面求情,却又要绕着弯子问他状况。这两人像在赌气可也不是,若要说是尴尬却又别扭,总之就是很奇怪,以至于让人不免开始好奇那晚他们到底发生什。
可再看眼阮青洲,他也不敢问,便应声带着药瓶去找人。
今日正是上元节,东宫宫人里外忙着,又得阮青洲特许,能去庆节观灯,配房里也便只剩段绪言人。
阮青洲沐浴后便要换药,尉升动作也快,替他换伤药后,便着手收拾起桌面。
“先前殿下让属下去查有关严慈下落,关州那边有消息,说是严九伶生父严慈,当初是被征进第六十四支役民队,但五年前因戴千珏下狱事,关州有过场动乱,这支役民队在那场动乱中似是无生还。”
说完,尉升将换下布条收来,可另头恰好就被阮青洲压在臂下。久不见他抬臂,尉升才朝他看眼,发觉阮青洲正在游神。
他又唤几声:“殿下?”
阮青洲眼睫微眨,先是瞥眼窗门,再又将换过药手臂收在袖下,问道:“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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