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洲再又折卷起他宽袖,瞧那臂上布条裹得相差无几,只是靠得近,便更能瞧清布条上渗出血迹。
他伸指轻抚而过,伤痕轮廓在指下勾勒出形,道交着另道,当是很疼。
“渗着血呢,就不怕把自己弄脏?”
听得这声,阮青洲愣愣,方挪眼,才见段绪言正含笑看着自己。
阮青洲霎时惊得缩手,又带些羞赧躺回枕上,背过身:“说过不用守夜,今夜为何又来?”
就听阮青洲随口应声,小宦官怯怯地抬首去看,阮青洲言不发,已是拢紧氅衣,转身快步走远。
所幸来晚步,偷懒才没被抓个正着,小宦官舒着胸口,心有余悸地目送那背影,再不敢回屋偷闲,忙又转出院子。
——
阮青洲还是点着灯睡。
喝汤药本就容易生困,他倚在床榻边才读几页书册,也懒得下榻,将肩上披氅衣往床头放,便侧躺着入眠。
发是软,颈是温,在窒息中被堵着唇舌舔咬时,还余点求生挣扎和呼吸,抱着时是暖活。
他念及阮青洲时,想到都是这些。
这双手摸惯死人和兵刃,似也在贪图这种带着生机暖,指尖更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影够去,勾出颈线、喉结,顺道忆着那日阮青洲被拖抱上岸后脖颈处脉搏,跳突着、搏动着,每阵起伏都在引他趴伏下去,感受那颗鲜活心脏。
他还记得阮青洲心跳,于是指尖跟着游动到人影心口处,不知不觉便在那处停顿许久。
可人影只稍动,便同大梦初醒,段绪言骤然缩手指,才发觉此刻自己有多荒谬。
段绪言侧首嗅嗅氅衣上沾味道,贪恋着又多闻几下。
“那要问殿下方才为何要走得这快,”段绪言抬眸看他,“是有什话要说吗?”
手指轻攥,阮青洲短促地应声:“没有。”
段绪言轻笑:“那就是为那日对殿下冒犯之举前来问罪,还是说,想亲自看眼尉侍卫是否
稍有醒动时,床头烛灯已灭,阮青洲挪身窝进被中,才觉出搭在榻侧手被人牵着。他蓦地醒神,睁眼看,段绪言不知何时进门,就席地而坐,枕在床沿。
见他睡颜和静,阮青洲轻抽出手,可指尖方才蹭过那人手掌,却被追着攥紧。只以为他是惊于梦魇,寻个慰藉,阮青洲由他牵着没再动弹。
静默良久,阮青洲再没睡意,便微微斜过身子,枕臂躺着,目光正巧落在段绪言单薄衣衫上。
再这睡半宿,大抵是要受寒。
犹豫再三,阮青洲还是摸来床头氅衣,往他肩上披去。可指尖稍稍蹭到肩背,便能触到裹着伤口布条,道缠岔,道翻折着,包得凌乱又粗鲁。
他牵起身上伤痛,转头往床铺行去,方才摸见被褥,便听窗侧声轻微碰响,窗上人影跟着惊动下。
阮青洲不慎踢到脚边簸箕,惊得身影滞,恰时身后来个小宦官。
那小宦官本想回房偷个闲,哪知方才进院,就瞧见窗边站着个人影,再细看,竟是太子殿下,他忙慌着上前行礼,将声抬得又高又亮:“见过殿下——”
阮青洲着实惊惊,又将晃歪簸箕踢脚。
那小宦官却以为他攒着怒,气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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