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两人正在交谈。
“不过是来此讨个乐子,也才夸几句那孩子伶俐,你便自送上门求收养他,”梁奉轻笑,“那你可知来章州趟非是扶贫济困,而是替惠妃来接罗夫人进皇都?”
“小人微贱,毕生都将束缚
“义父消气,客从并未想过——”刘客从才要抬头,递过去葡萄却是被吐在面上,继而巴掌便往侧脸扇来。
“亡羊补牢,不觉得为时已晚?!你这竖子!自作主张本事见长,别以为助晟王力,将太子囚于东宫便能高枕无忧!屡屡敲打,你偏偏还要与作对,到底是蠢,还是坏呢?”
扳指划得面颊露出红痕,刘客从忍过屈辱,赔笑道:“义父误会。客从不过是听风颜楼那曲《风尘颂》,忆起家母,时感怀才动恻隐之心,因此拖累义父,那义父此次散出钱财,客从改日自当均数赔还。”
听此话,梁奉霎时改脸色,收起愠怒靠往案几。
“不必。张遥寻到吗?”
天正热,夜间亦是泛着暑气。刘客从到梁奉府上时,脖间还挂着汗,进他房中才觉出凉。梁奉正侧靠在坐榻上,摸着冰鉴取凉,冰块还盛好些在盆中,就摆在他身侧,家妓轻摇蒲扇,将凉气尽数扇开。
听乏曲声,梁奉抬手屏退身侧两个家妓,才缓缓自冰鉴中取出几颗凉透葡萄,刘客从上前用帕子抹手,从他手上接过,剥起果皮。
梁奉看他眼,擦去手中凉水,摸着扳指,道:“严九伶……是前次随太子到雨仁观,惹得险些背上罪名那人?听闻他出身风颜楼,你认得?”
刘客从答:“见过而已。”
“见过,那怎会突然想到要举荐他来接管流民事务?”
刘客从答:“怕是已经出皇都,待时疫风波平息,出城方便些时,会好找。”
梁奉冷哼声,往帕子里包块碎冰,就往刘客从脸上敷去:“他这个狼心狗肺东西,到底是比不上你,所以你可要记着他这前车之鉴,莫要把路走窄。”
“客从谨记。”
梁奉见他乖顺,朝他摒摒手:“退下吧,把人给叫回来。”
刘客从垂首自他房中退出,家妓便又聚回,灯影窗纱后,俱是派春情。听着身后阵阵浪荡欢愉,刘客从停步静半晌,帕中冰凉刺进掌心,如二十三年前他在刘氏房外捧着梁奉送那碗绿豆水,凉水透过碗壁,掌心都冰得发疼。
“流民因传言惴惴不安,如今愈发棘手,能将他拉来替罪垫背,既省得义父操劳,也不怕牵累晟王,义父说呢?”
梁奉转着扳指,沉默片时,接来几颗葡萄后才道:“但督主还是大手笔啊,听闻此次出手便是五万两白银,可都跃居’榜眼‘。”
“义父说笑,客从不过是想破财消灾,免得——”
“是消灾,还引得百姓交口称赞,有你们这些愿出头凤毛麟角,他们分文不出便能坐等流民纷争得以平息,自然高兴坏,还不得日日颂扬?只是督主自己乐善好施,暗地里施舍不就得,这般大张旗鼓地往榜上添名,可知拖多少与们同舟共济官商下水,明里暗里又惹得义父替你背多少闲话、捐多少银两。”
梁奉语气不善,面色瞧着也沉。刘客从垂首又将剥好葡萄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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