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同知送来步摇修得精细,想来花不少银钱,也惭愧,直没能和同知道谢。”
再见她发间步摇,赵成业道:“是这步摇保管得好,修着不费劲,但看着好似也有些年头,是长辈所赠吧。”
“家母遗物。”
“令尊令慈……”
“死于战乱。”
“同知大人还说你们是要成亲,个做爹爹,个做阿娘,来日白薇就有弟弟妹妹,阿甚弟弟回来还能当哥哥,可现在这样——”
赵成业正策着马在旁护行,听这话猛咳几声,余光对上佟飞旭深冬似眼神,心头冷不丁地颤。
“属下,属下和小姑娘打趣呢……诶您瞧,前边绕个弯就到,白薇姑娘等急吧,快叫你们东家!”
白薇远远叫起来:“东家——”
再叫几声,前方人独站月下,便在门外侧首,平静看来。佟飞旭自夜中与他对望,恍惚瞬,敛去所有情绪。
笑着应声,见佟飞旭颔首示意,带她往门外行去,神情方才黯然。
“当年大哥自火中将与小妹救出,力竭身亡。带小妹侥幸逃生,却因烧伤在山路间昏聩,自此与小妹失散……倒也怪,没能将她护在身旁,这多年过去,纵是没有那场高烧,小妹恐怕也还是认不出。”
赵成业拍肩上前:“小姑娘只是怕生,戴二公子别放在心上。戴纾姑娘这些年随风颜楼东家同住,被护得极好,没见过这种粗汉子,自当怯些,熟络起来也是个欢腾姑娘,早晚会与戴二公子相认。”
——
道上,马匹慢行,佟飞旭单手牵绳,宽挺胸膛正罩着白薇,整个人却似游神已久,双耳不闻。
赵成业没接上话,与她并坐,沉默地吸几口烟。
“其实这烟杆子也是老爹留,”赵成业再替她扇开烟味,“他生前就爱嘬几口老烟,结果才拿俸银买支新烟杆子,还没用上,人就在战场上没。少时老见他抽着老烟念着从前战死沙场谁谁谁,才说完昔日兄弟最后死就剩他个,没多久自己便并去……不过现在想想,睹物思人
见他二人沉默对视,旁若无人,赵成业忙地摸头,顿然觉得自己机智过人,缓缓舒出口气。
几人进屋,赵成业等着人,便闲靠亭下磕着烟杆,指节浅靠鼻尖,正搓着几绺烟丝嗅着解瘾。廊下抹清影行进,他转头瞥去,灯盏轻放在地,便有烛火递来。
烟丝点起,赵成业深吐口烟雾,挥手替白霓扇扇余烟。
“粗糙惯,白姑娘见谅啊。”
白霓笑置之。
“留君!”
隐约听见几声,直至鼻头被捏起,佟飞旭方才回神俯首看去,轻笑:“怎?”
白薇收手仰头看他,双眼睁得明亮:“你和东家是不是又吵架?”
佟飞旭稍显沉默,用指节托托她脸颊:“没有。”
“怎会没有呢,从城外回来之后你们也不常说话,问东家,他也骗。留君那厉害,连同知大人都怕你,也定能哄好东家对不对,东家说他给鸟雀放生要去很远地方,很远地方就是骑马坐车才能去地方,万到时东家生气,反悔,丢下们就不回来怎办?还不会骑马,真很怕寻不到他。”白薇说着便真如确有其事那般,鼻头和眼眶都生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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