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说:“那就去吧,向太后请安后,早些回府休整,今日是你母妃忌辰,不用顾虑关州事务。”
“多谢父帝。”
他起身正要走,段承无意瞥去眼,见他虎口上半遮半掩伤,敲敲棋子。段绪言随之停步。
眼下段绪言已呈报完毕,段承正执棋,段世书奉过茶水,举手投足间派儒雅。
茶至手边,段承未看眼,抬手摆摆,段世书意会,将茶盏轻放桌侧。
段承落下棋子,道:“温仑公主明年将至西域和亲,太后最是宠她不过,月末要赶在除夕前,趁西域使者进贡之时办场盛宴,以示北朔对公主重视,也好让温仑出嫁后不受亏待。你们做兄长,特别是绪言,此次召你回城,到时就不得缺席。”
段绪言自当听出段承话中有话。夏时宫中曾办过场家宴,偏巧前夜他给阮青洲用多媚药,阮青洲因而重病场,命悬吊着,险些堕入黄泉。铁风来报时,他径直朝段承请罪离场,连句缘由也没留下。
事后段承虽未责怪,段绪言也并非就敢为所欲为,他知道自己能在段承面前任性唯筹码,就是段承对他这八年乃至二十二年来亏欠。
冬风刺骨,深红宫门在霜雪中大敞,散朝*员陆续迈出,裹衣快行。
其间人迎着凛风,于雪中行步,靴侧霜雪震落,步步冷酷威严,再往上观,眉间已是融飞雪,凝出几分冰刃锋锐,见人更是不露笑意。
朝官行礼退让,不免往那背影打量。
这位骤然现世三皇子风头正盛,出面便已立下攻占关州军功,现今得北朔帝段承重用,仅用年多时间就能收服关州民心,又把遭到南望欺侮北朔士兵遗子铁风收作近侍,锋芒惹人注目,也另人青眼相看。
众人皆知,段承膝下皇子不少,却迟迟未立储君,原先最有望登上储位便是嫡长子段世书,而今早先夭折三皇子突然死而复生,又朝登顶,储君之争忽而胶着,也引得不少*员开始在两人之中抉择不定。
段绪言正欲应答,那旁段世书轻笑,宽言道:“父帝多虑,起初听闻三弟回宫,温仑最是高兴得紧,三弟今已赶回皇城,怎会不到场。”
段世书封号珘王,乃是段承嫡长子,此次正是他亲赴关州递来消息催段绪言回城。可段世书虽温润,段绪言却总排斥这种过于周到温和,唯有亲近感,大抵只有他与柳芳倾相仿年岁罢。
段绪言跟在其后应道:“父帝提醒是,儿臣明白轻重缓急,届时必定到场。”
棋下几着,见他不动,段承问:“还有何事?”
段绪言欲言又止:“无事。”
因而纵是前几月段绪言不在府中,珵王府也不失热闹,时不时便有贵客登门造访,都想趁早与他为伍。
风雪迷眼,段绪言不爱打伞,也习惯旁人打量眼神,兀自在前走着,至御殿前上阶,单手解大氅,抖下层霜雪。
铁风接来,在殿外等候。
今日述职,段承如往常那般肃然,父子二人没有多余寒暄,正如段绪言初回北朔之时,段承在御殿相迎,看着他时眼中疏离,只不过在大捷战报传来后才笑笑。
毕竟八年未见,段绪言自当理解,此后更是用将近两年时光努力融入这个他不曾亲近过帝王家,却还是像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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