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绪言居高临下地看着。
“铁风。”
铁风上前:“属下在。”
阿史隐约颤栗起来,段绪言平静审视,稍稍俯身压下,只用玉面拍拍他脸颊。
“这人,埋。”
“人在南苑,谁允他出来?”
铁风应道:“问过,都说是阮公子自己出去。”
“缘由。”
铁风答:“李之说今早阮公子无意划手,血水染玉牌,还将挂绳也浸湿,他得吩咐本想趁着领早饭时寻管事换条挂绳,但因早饭被人动手脚,他时忘此事,后来又在南苑外尿湿裤头,和家仆阿史争吵,阮公子出面解围,方才离南苑。”
段绪言面无神色,指间抵着玉牌,慢声道:“为何会去池边?”
陡然声惊破池面,素白衣袂沉没水中便无声息。
“主子!”
段绪言才在府前下马,进门最先听见李之破嗓喊,继而便见那人踉跄着跑来,个滑跪,就已软腿倒在他身前。
李之紧攥袍摆,顶着哭腔求道:“王爷!王爷快去救救家主子!为捡回王爷玉牌,主子在池边落水,已经瞧不见人!”
段绪言神色已沉,几步迈开走向水池,手间解下氅衣系带,大氅甫垂地,他凝视水面不过瞬便已纵身跃下去。
——
南苑,屋中正煨得暖。
阮青洲发着高热,只手垂耷榻侧,指尖衔着烛光,俏得漂亮,腕上青筋也明晰,正如藤蔓缠上手背,却愈衬得指节脆弱易折。
许是难受得紧,手间捆着布条已被扯散,斑驳血迹晕在布条上,又将汗湿手指染红,阮青洲困于梦魇,眉头紧锁,被托起手时五指反还寻起依靠,拢紧,便将段绪言掌心攥入手中。
迟疑几瞬,段绪言静看两人紧贴指节,濡湿触感亲昵万分,可再回想,阮青洲上次这般主动
“李之更衣时发觉自己弄丢玉牌,阮公子便去寻,李之后来跟上,结果两人在池边再被阿史拦下,李之与他吵起来,说是被推把,撞见阮公子,玉牌脱手掉进池中,阮公子也就跳下去。”
目光淡淡地落在庭中身影上,段绪言语未发,下阶行近。阿史便跪在那处,冻得眉头沾雪,见靴履停在身前,就被那人不怒自威压得喘不过气。
“王,王爷,是他自己跳下去,也是他自己出南苑!”阿史指向跪在身侧李之,“是这小子!他先前为这小子就出过回,小人劝过,哪知他仍是肆无忌惮,不过炷香便又敢光明正大地到人前晃悠,根本没把王爷威严放在眼里!落水也定是为博同情,才——”
下颌忽而碰见冰凉玉面,阿史被抬高脸,他止住话声,悄然望去,实实地撞上那双森寒眼,心头受到震慑猛跳起来。
“王……王爷……”他僵硬地笑笑,玉牌上湿凉如刃上鲜血般蹭往脸颊。
似归从前,两只手掌再于水中相贴,衣袂缠绕之间,阮青洲沉坠身子已被揽入怀中。
迷蒙之余,点气息渡来,阮青洲浅睁双眼,张唇回吻,段绪言被吻得惊愕,手间不经意地收紧,相贴唇瓣却已是退离开来。
阮青洲冷得失力,身子沉去,近乎昏厥之时终被下带出水面。
——
午后,郎中已自珵王府离开,段绪言才换湿衣,站在廊下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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