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感激地向付凌疑道谢,从身上掏出块玉:“是前两年……从安西逃难过来,最近好几个月没吃饱饭,身上就剩着这个,将军收下吧,就当做答谢!”
“不……”付凌疑已经开口拒绝,可是在看到那块玉时,目光倏然顿,到口话生生咽回去。
那是块红白相间玉,上面系着根十分粗糙红绳子。
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玉。
从长安宫城最高地方极目远望,能够俯瞰整个城池,还能望向更加遥远地方。
近处长安城内与城外燃着星星点点,涌动火把,远处乌黑山峦层层重叠,连接着隐约泛白天际。
徐应白收回目光,他看不到更远地方。
冰冷僵硬手脚和凝滞心跳让徐应白眼前阵阵发黑。
而后温热液体自喉中涌出,落在衣襟和雪地上,徐应白身体如同片轻薄雪花,被初冬风缓缓吹向地面。
片雪喃喃自语。
他这才想起来,这日是冬至,也是他和付凌疑生辰。
徐应白勉强勾起嘴角,又很快放下。
他想起付凌疑来信,信里面写,等回来。
徐应白琥珀色眼眸有些涣散。
然后付凌疑不顾老翁劝阻胡乱从自己身上摸出所有值钱东西塞给老翁和他牵着孙女,颤抖着接下那枚玉。
玉佩触手升温,滑入掌心那刻,付凌疑心仿佛被铁箭撞开般,撕裂般地疼。
他不受控制地往下倒,扑通声跪在雪地里。
而此时,刚刚追击完齐王余部付凌疑带兵回营。
再有几天,他就能顺着渭水,迅速回到长安,去见徐应白。
他下马,右眼皮不详地跳着,他忍不住伸手去握住手上绑着红绳,却仍然觉得喘不过气。
不远处,位老翁牵着自己孙女,番左顾右盼之后,颤颤巍巍走到付凌疑面前,向他讨要些米粮。
付凌疑毫不犹豫地解开自己干粮袋,将自己干粮分大半给这对爷孙。
前世今生……徐应白觉得自己其实愧对很多人,有很多很多遗憾。
将他养大师父玄清子,他不能尽孝;他收小徒弟谢静微,他没有尽师父之责;视他为老师,实则是他弟弟魏珩,他没有尽兄弟之谊……
还有付凌疑……付凌疑……
徐应白抿抿嘴,只剩声遗憾叹息。
他碾碎自己手掌中雪,转身看向遥远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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