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出,喜坏三个人。小姐听,心花怒放,自己名节终于保住,从此可以名正言顺地做夫妻。红娘听,十分高兴,这桩婚姻总算落实,也不在半年来奔波辛苦。张生听,喜出望外,刚才羞惭忧愁扫而光,从心底里感激老夫人,他按捺不住心头之喜,连忙抢上步,叫声:“岳……”
“母”字尚未出口,老夫人马上阻止,说道:“先生慢来!虽然已把女儿许配给你,但是们崔家世代不招白衣女婿,你虽是礼部公子,榜解元,但尚未为官作宦。你要做崔家娇客,必须要纡青拖紫,取得功名,才能和相府门第匹配。此处不是你久留之地,你要以功名事业为重,明日就上京去赶考,中功名,拿五花官诰来和小女完婚。如果落第,你就别来见。请自便吧!”
红娘听得老夫人要张生明日就动身上京赶考,着实吃惊,这个积世婆婆心肠也太坏,归根结底还是要赖婚,这次赖婚比上次高明得多!上次借口是“中表联烟”,可以用“佛殿许婚”抵消。这次“崔家世代不招白衣女婿”却无法反驳。为维护崔家门第,你张生必须做官,不做
节,小生万死不辞!”
红娘道:“这就对,这才是有情有义、敢做敢当男子汉大丈夫,小姐没有看错人。事不宜迟,老夫人和小姐都在内堂等着,快些走吧!”
张生虽然鼓足勇气,说那“万死不辞”,想想去见老夫人却仍然怕得心里打鼓。跟在红娘后面,也和刚才小姐下楼样,步挨,真希望西厢到内堂这段路永远走不完。不多时,已到内堂口。
红娘打帘子,说道:“张相公来!”
张生此时,已是骑在虎背上,要退也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满面羞惭,低头走进去,走近老夫人面前,连忙施礼,说道:“老夫人在上,晚生张珙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见张生,越看越生气,回起话来当然也不会有好声气。说道:“哼,好个秀才!枉为圣门弟子,知书达礼,你是读过《孝经》,难道忘‘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教诲吗?竟然作出如此荒唐之事,岂不有辱斯文!”
张生羞惭难当,窘得无地自容,头更加垂得低。
老夫人又说道:“本则要送你到官府,念你十载寒窗,免得断送你锦绣前程。先生虽然不义,老身不能不仁,你应当扪心自愧!”
小姐在母亲身后,张生进来时,并未回避,虽然不敢正视,但直偷偷地看着,见张生羞惭满面,低下头,心里也替他难受。原是同病相怜,现在听母亲这样严厉责骂,小姐心里更加不好受,老娘啊,你不自己想想,难道都是人家错吗?说得也太过分,张郎是否受得?希望他能忍得时之辱,以博百年之好。
红娘在旁听不过,不是说好叫张相公来当面许婚吗?这个积世婆婆还唠叨些什?再说过分,傻角受不,拍屁股走之,看你如何收场,刚才这傻角还再三不肯来呢,还是提醒下吧。说道:“啊,老夫人!”老夫人对红娘瞪眼,心里想道:你这小贼人别来阻止,总得让说两句出出这口气。说道:“如今也不与你多作计较,就把莺莺许配与你为妻,成全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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