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曰:“可知是体来与听讲不同。初与讲时,知尔只是忽易,未有滋味;只这个要妙再体到深处,日见不同,是无穷尽。”又曰:“此‘致知’二字,真是个千古圣传之秘,见到逼里,‘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212」九川问曰:“伊川说到体用原、显微无间处,门人已说是泄天穖:先生‘致知’之说,莫亦泄天拨太甚否?”先生曰:“圣人已指以示人,只为后人揜匿,发明耳,何故说泄?此是人人自有,觉来甚不打紧般,然与不用实功人说,亦甚轻忽,可惜彼此无益;无实用功而不得其要者,提撕之甚沛然得力。”
「213」又曰:“知来本无知,觉来本无觉,然不知则遂沦埋。”
「214」先生曰:“大凡朋友须箴规指摘处少,诱掖奖劝意多,方是。”后又戒九川云:“与朋友论学,须委曲谦下,宽以居之。”
「215」九川卧病虔州。先生云:“病物亦难格,觉得如何?”对曰:“功夫甚难。”先生曰:“常快活便是功夫。”「216」九川问:“自省念虑,或涉邪妄,或预料理天下事,思到极处,井井有味,便缱绻难屏,觉得早则易觉迟则难,用力克治,愈觉扞格,惟稍迁念他事,则随两忘。如此廓清,亦似无害。”先生曰:“何须如此,只要在良知上着功夫。”九川曰:“正谓那时不知。”先生曰:“这裹自有功夫,何缘得他来:只为尔功夫断,便蔽其知。既断,则纆续旧功便是,何必如此?”九川曰:“直是难鏖,虽知丢他不去。”先生曰:“须是勇;用功久,自有勇。故曰:‘是集义所生者;’胜得容易,便是大贾。”
「217」九川问:“此功夫却于心上礼验明白,只解书不通。”先生曰:“只要解心。心明白,书自然融会。若心上不通,只要书上文义通,却自生意见。”「218」有属官,因久听讲先生之学,曰:“此学甚好,只是簿书讼狱繁难,不得为学。”先生闻之,曰:“何尝教尔离簿书讼狱悬空去讲学?尔既有官司之事,便从官司事上为学,纔是真格物。如问词讼,不可因其应对无状,起个怒心:不可因他言语圆转,生个喜心:不可恶其嘱托,加意治之:不可因其请求,屈意从之:不可因自己事务烦冗,随意苟且断之;不可因旁人谮毁罗织,随人意思处之:这许多意思皆私,只尔自知,须精细省察克治,惟恐此心有毫偏倚,杜人是非,这便是格物致知。簿书讼狱之闲,无非实学。若离事物为学,却是着空。”
「219」虔州将归,有诗别先生云:“良知何事系多闻,妙合当时已种恨,好恶从之为圣学,将迎无处是干元”。先生曰:“若未来讲此学,不知说好恶从之从个甚?”敷英在座曰:“诚然。尝读先生大学古本序,不知所说何事。及来听讲许时,乃稍知大意。”「220」于中国裳辈同侍食,先生曰︰“凡饮食只是要养身,食要消化;若徒蓄横在肚里,便成痞,加何长得肌官?后世擘者博闻多识,留滞胸中,皆伤食之病也。”「221」先生日﹕“圣人亦是‘学知’,众人亦是‘生知’。”问曰︰“何如?”曰︰“这良知人人皆有,圣人只是保全无些障蔽,兢兢业业,叠叠翼翼,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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